夏夏说:“还行。”
谢淮:“……”
“选一件。”他把衣服递给她,“别给我还行。”
夏夏动手去翻衣服上的标价,谢淮一巴掌打在她手背上:“别看价钱,你喜欢哪件”
夏夏揉着手,慢吞吞指着旁边一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黑色风衣:“这件吧。”
谢淮把衣服取下来看标价,一千二。
夏夏扒开谢淮给她挑的那两件标签,黄色五百,蓝色八百。
她改口:“我又觉得这件黄色比较好看了,但还是不够好看,我再去逛逛找件更好看的。”
她刚要跑,被谢淮揪住衣领拽了回来。
“就这件。”他语气淡淡的,好像这衣服不是一千二而是十二块一样。
可他没有拿衣服去前台付账,而是把衣服挂回原位。
“给我五十块。”他朝夏夏说,“我帮你买下这件衣服。”
夏夏眼睛眨了眨,愣着没动。
“五十块也没有吗”谢淮问。
夏夏翻了翻裤兜,掏出一把零钱:“五十块没有,五块钱可以吗”
谢淮:“……”
“算了。”他四处看了看,牵着夏夏朝外面走。
夏夏低头,看着谢淮牵她的手。
他手掌很大,温热又干燥,可以完全把她的手包在里面。
情人节的万达广场很热闹,一对对情侣依偎在一起,提着水桶卖玫瑰花的小妹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谢淮拉着她就像拉着女朋友一样自然,他和她混迹在满街的人群之中,和其他情侣没什么不同。
谢淮停在一家店门口。
“当年我爸白手起家的时候比你更穷,他一分钱也没有。”谢淮笑着说,“没钱也没什么大不了,赚就好了。”
他摘下手上的菩提手串,带夏夏进去。
这是家卖文玩的铺子。
夏夏进门,闻到店里炉子点的檀香清幽的香味。
店里摆设不多,却样样精致。
夏夏看到墙上挂着几串和谢淮手上差不多的珠子,却没谢淮的好看。
谢淮没有去看店里的东西,而是走到柜台旁,自来熟地说:“姐姐,借五十块钱。”
店主是个中年女人,穿着条宽松的棉麻长裙,化着精雅的淡妆坐在柜后看书。
她听见动静抬起头,谢淮把自己的手串放到她面前。
“借我五十块钱,这个抵给你。”他笑嘻嘻地说。
店主接过他的手串,犹豫着问:“五十块”
谢淮看了眼身边的夏夏:“今天情人节,我想给女朋友买束花。”
店主:“你这凤眼菩提的成色最少得四万块吧,五十块给我就为了给你女朋友买束花”
“五万二。”谢淮说,“这是我爸留给我的,我不卖,只是抵押。”
“你借我五十块,一小时后我会还你钱的,如果我不来,手串就是你的了。”
夏夏忙制止:“不可以,你爸留给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抵押我不要衣服了,我们走。”
谢淮把她按在怀里不准她动,他看着店主:“你不亏的。”
店主笑了笑,收下手串,从抽屉里拿出张五十块钱给他。
谢淮道过谢,拉着夏夏出去。
他孩子一样把钱夹在指尖,炫耀地朝夏夏晃了晃:“接下来用这五十块钱赚到一千二,给你买下那件衣服。”
“怎么赚”夏夏满心都是谢淮为了她把父亲留的手串抵押出去了,丧丧地打不起精神,“你把它种到土里,明早说不定就长出一千二了。”
中心广场的正中央,一个年轻人抱着电吉他卖唱。
偶尔有行人驻足,朝他脚下的吉他包里投下几张零碎的票子。
冷风呼啸,年轻人被冻得受不住,放下吉他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谢淮把钱放到她手心:“你拿上钱,请他去对面的星巴克喝杯咖啡,吉他留下。”
夏夏接过钱朝场中央走过去,谢淮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女孩穿着他的衣服宽宽大大,衬得自身格外娇小,她站到那年轻人面前说了几句话,年轻人朝她爽朗地笑笑,随后点点头。
他要把吉他带走,女孩甜甜地笑了笑。
她不知说了些什么,年轻人又把吉他放下了,他把钱收好,跟她进了星巴克。
谢淮目光一直随着夏夏进了咖啡店才收回来。
他朝广场中间走过去。
“今天是情人节,路上人那么多,却没赚到多少钱。”年轻人的黑框眼镜进店后哈上一层白雾,他摘下来用兜里的眼镜布擦拭,“还是我唱得不好,不过很幸运,收摊前竟然有人请我喝咖啡。”
夏夏拖着腮,笑得甜美:“你唱得很好听。”
年轻人点了杯焦糖玛奇朵,夏夏点了杯香草星冰乐。
她偏着头问:“你是学生吗”
年轻人摇头:“从前不懂事只顾着玩,成绩不好就没有再念书了。”
对面的女孩漂亮清纯,气质如同雪地里生出来的一朵洁白的百合花。
她大方又健谈,说话的嗓音甜而温柔,听他说话时眼睛耐心礼貌地直视着他,让他脸红的同时又忍不住侃侃而谈。
“……几年前和朋友玩乐队,去酒吧驻唱。”
夏夏听他说话,注意力忽然被吸引开了。
在年轻人背后,透过星巴克的玻璃窗外,她看到谢淮抱着吉他坐到凳子上。
谢淮见夏夏在看他,温柔地朝她笑了笑。
他低头试了试吉他的音,指尖拨弦。
吉他声与他唱歌的声音同时通过面前的麦克风传出来。
“……无聊望见了犹豫,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谁人定我去或留,定我心中的宇宙
只想靠两手向理想挥手……”
“……后来酒吧倒闭,乐队也解散了。”
“以前的朋友都结婚生子找到稳定的工作,只有我自己还一头扎在音乐上出不来。”
年轻人苦涩地笑笑:“我有时会想,眼前的不幸也许都是上天给的考验,跨过去功成名就,可以尽情去做我想做的事,去完成自己的梦想,跨不过去一败涂地,人生也就这样草草过了。”
窗外飘起了小雪。
谢淮穿着一件白色毛衣坐在雪地里来往的人群中央。
他额角贴着纱布,眼下与嘴角的乌青深深,刺眼又耀眼。他全然不在乎路人的目光,那张俊美的脸颊挂着伤,像个痞帅的混混,而他挑眉不羁笑起的模样,又透着些许从前桀骜的少爷模样。
“问句天几高心中志比天更高
自信打不死的心态活到老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夏夏收回目光,她淡淡笑了笑:“我从前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都是一生,别人安乐顺遂,我却要吃苦,别人生来就有的东西,我无论再怎么努力也碰不到哪怕一个边角。”
“你说得对,眼前的不幸或许都是上天给的考验,能撑过去的人是很厉害的。”夏夏垂下眼睛,再抬起时眼神清朗,“可撑不过去也没什么。”
“人活一辈子,不止有苦难、功成名就和梦想。”
她目光情不自禁落在玻璃窗外,人群中央那个抱着吉他弹唱的少年身上。
“……我有我心底故事
亲手写上每段,得失乐与悲与梦儿
纵有创伤不退避
梦想有日达成,找到心底梦想的世界
终可见……”
“也许有一天,你的生命里会有一个人出现。”
“也许那时候你还是很落魄,日子像从前一样总也熬不到头。”
她神情明亮:“可每当你难过、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你看着他,哪怕他只是笑一笑,揉揉你的头发,你也会觉得能够来这世间走一趟是件再好不过的事情,从前的痛苦看起来也没那么难捱了。”
“生活还是日复一日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可是他,他在你身边,能让无趣的生活开出花。”
年轻人看着她:“看来你已经有了。”
夏夏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淮一首歌唱完,面前围了十几个观众。
他抱着吉他,温柔地笑:“先生,今天情人节,给你身旁这位美丽的小姐点一首歌吧。”
他虽然在卖唱,神色却坦然骄傲,他懒洋洋又潇洒,鼻青脸肿的样子没磋磨掉他半分张扬。
他坐在人群中央,像会发光。
夏夏唇角忍不住弯出一个柔美的弧度。
她确实有了。
如果说谢淮是个落魄的王子。
那她愿意做他独一无二的灰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不再犹豫》by beyo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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