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6年12月25日,巴尔的摩jian/狱。
战后第一年的圣诞节,弥漫全国的节日氛围空前热烈。圣诞歌曲萦绕在大街小巷,面色红润的孩子们穿着簇新漂亮的冬装在街头奔跑,漂亮姑娘的裙角沾上冬夜的雪花,温暖的电灯光笼罩着槲寄生下的亲吻与欢笑。
在这样一个日子,就连jian/狱里的气氛也温馨了许多,广播里连续不断地循环播送着邓波儿俏皮而充满希望的歌声,囚犯们的晚餐被允许多加了一块猪扒和一个苹果。
在坐满了黑人、白人和墨西哥裔的饭堂里,一名容貌清俊的亚裔青年端着自己的餐盘,低头走过吵吵嚷嚷的餐桌。
他走过的地方,总会突然出现断层般的安静。
偶尔有一两个不懂事的新人搞不清楚状况,也会在试图挑衅前被旁边的老人一把捂住嘴,小声教训:
“小子,想在这里活下去,就别打林的主意。”
这个黄皮肤的年轻人在这个由罪犯构成的小社会里总是格外显眼,因为不管是在放风、吃饭还是劳务活动的时候,他永远是一个人。
不是那种被孤立导致的独来独往,而是没人敢惹他。
——在这里活下去的首要通则,就是永远不要去惹那些不好惹的人。
囚犯之间也分三六九等,处在最底层的是qiang/奸犯,最顶端的是黑/bang分子,死刑和无期徒刑的那些家伙通常游离在体系之外,而特别强悍不要命的,就会成为所有人口中的“you know who”。
但总有些不怕死的例外。
罗城刚在自己的位置坐下,还没来得及动叉子,一只肥厚的巴掌突然“嘭”地砸在了餐桌上,餐盘跟着重重一跳,蘑菇浓汤洒出来了大半。
周遭骤然一静。
他撩起眼皮看了来势汹汹的挑衅者一眼,拿起塑料叉子戳了个小番茄放进嘴里嚼了嚼,懒洋洋地问:“怎么,半个月的禁闭还没关够么,多米尼克”
一手撑在他桌上的光头壮汉狞笑一声,恨恨地啐了一口:“臭婊/子,你以为耍些下流手段就可以抢走我东区老大的位置该死的——黄/种/猪!”
下一秒,装满食物的餐盘就砸在了他的光头上。
多米尼克满身挂满了淋漓汁水和菜叶,看起来像是被砸懵了,直到四周响起窸窸窣窣的窃笑,他才猛地反应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操!”
他的一个拳头就有罗城的脸那么大,抡起胳膊就向他砸过来!
罗城轻轻松松地向旁边一偏头,一手用巧劲掐住多米尼克腕部的麻穴向下一按,另一只手拿着叉子,电光火石间,直接把他的手掌捅了个对穿!
光头壮汉瞬间爆发出一阵不似人声的哀嚎,罗城一松开他,他就捂着自己的手滚到了地上,打着滚惨叫。
他肥壮的身躯瑟瑟抖成了一团,血迹从指缝里渗出来,在油腻腻的地面上被蹭得到处都是。
“我的手!我的手断了!你这个该死的恶魔,撒旦!我的手啊啊啊!救救我,救命啊——”
狱警姗姗来迟,看清了现场的情况后,无奈地面面相觑片刻,最终决定把在地上翻滚的那个送进医务室。至于站在一边双手插兜看戏的那个,已经熟能生巧的狱警一脸麻木地把他双手一铐,带去关禁闭。
铁门嘎吱一声关上,漆黑狭小的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汗臭和屎尿混合的浑浊恶臭。罗城熟门熟路地靠着墙坐下,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闭上双眼开始读秒。
第11408秒,门外传来狱警有规律的靴子声,快速由远及近。
罗城站起来,禁闭室的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两名狱警,其中一个用警棍粗暴地在牢门上哐哐砸了两下,示意他出去。
罗城老老实实地跟着走出去,两名狱警一左一右地押着他,快速走过光线暗淡的过道。
过了几个拐弯后,他被一把推进一间杂物间,门被飞快关上。
其中一名狱警走上前给他打开手铐,两人摘了帽子,动作利落地对他点了点头:“爱德华少爷。”
罗城揉了揉手腕,打量着这两人中的一个。
那人也是个亚裔青年,年龄、身高、体型都和他差不多,发型也一样。至于长相,在西方人的眼里,亚裔的脸都长得一个模样。
另一人说:“少爷,快点换衣服吧,换班时间快结束了。”
罗城三两下脱了囚服,和假扮狱警的亚裔青年换了衣服。
一分钟后,两名狱警押着垂着头慢慢走着的亚裔囚犯,把他重新带回了禁闭室。
圣诞节的守卫远比平时松懈,罗城很轻松地就从里头混了出来,狠狠吸了一口阔别两年的新鲜空气。
jian/狱旁的小树林里,停着一辆黑色福特汽车,罗城打开车门坐进后座,被一双手紧紧抱了个满怀。
青年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埃迪,欢迎回来!”
罗城也笑着回抱了他:“艾尔,我的肋骨要被你勒断了。”
艾尔维斯松开了他,示意司机开车。上下左右地打量了罗城一遍,他叫起来:“老天,妈妈还总担心你在里面饿瘦了,你怎么反而壮了这么多!”</p>
罗城笑眯眯:“里头伙食不错,狱友们还经常陪我锻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