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徐礼手中的笔尖在纸张上阴出墨迹,“手术成功的几率是多少”
小护士犹豫几秒,“三成。”
周温澜闻讯赶来,站在人群外看着中央的男人,想上前几步,但被身边的女人拉住。
陆宜宁冷着脸,“你让他自己做决定。”
“做个屁决定!”周温澜低声咒骂,“周徐礼对人情伦理拿捏得准,何必要做这个善人。”
陆宜宁看他一眼,“周徊刚才来电话,希望能,救活他。”
闻言,周温澜不再说话,抿住嘴唇上下端详她,“领证的感觉怎么样”
话锋转得太快,陆宜宁神情古怪,“你的脑回路是不是比增长人多个通道”
周温澜哼声,反正他不关心周淮安的死活,“聪明人都这样。”
周徐礼最后签下手术意向书,转身走到他们面前,“让温澜送你回去,晚上记得吃点东西。”
陆宜宁固执摇头,“我可以陪你等。”
周温澜懒洋洋靠在墙上,“手术要多久”
“十个小时。”周徐礼淡声答,“宜宁怀孕了,不适合呆在医院。”
周温澜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关你什么事。”陆宜宁又忍不住替小侄子的智商感到担忧,“你这刨根问底,是不是还想讨教造孩子的过程”
周温澜扬起眉梢笑了笑,顶着一张人兽无欺的脸,“可以嘛”
陆宜宁和善的回应:“滚啊。”
怕周徐礼不放心,陆宜宁拉着周温澜下楼,打算找个店吃饭,然后再带份饭菜上去。
今晚估计不好过,universe掌门人涉嫌恶意竞争的案子被外界媒体广泛关注,若是中途因病去世,又得成国民关注的话题点。
周徐礼作为执行总裁,百分之百会遭人议论。
周徊和林嘉在新加坡乘当晚的飞机回国,晚上十一点钟两人赶到医院。
三个月不见,周徊的气色好了很多,经过陆宜宁身边微点头示意,随后抬步去执勤警方那了解情况。
林嘉听闻陆宜宁被绑架后,始终放不下心,看到朋友圈的结婚证,她高悬的心才逐渐安定。
“你总是比我快一步。”
陆宜宁抱了抱面前的女人,“这次快了两步。”
林嘉反应不及,“啊”了一声,在周温澜的眼色示意下,视线落在她小腹处。一向温婉不爆粗口的林主编,面无表情开口:“我靠。”
陆宜宁挽着她的臂弯,“这次就等婚礼结束了再走”
手术室前不是闲谈的好地方,两人到楼底下的咖啡厅坐下,林嘉总算有机会盘问她:“周老师求婚的时候是不是很浪漫”
陆宜宁支着下巴摇摇头,“不是。”
林嘉反应快,安稳道:“没事,男人啊总是会很俗气,千篇一律的。”
“他还没求婚呢。”陆宜宁轻笑两声,“我们还是可以期待一下,周老师俗气的求婚。”
她话里像裹着蜜,甜度爆表马上要溢出来。
林嘉下巴垫在手背上微歪着头,认真嘱咐:“你最近要照顾好自己啊,前三个月马虎不得。”
陆宜宁弯唇,“知道了,我会的。”
-
凌晨两点钟,陆宜宁接到周徐礼的电话,说周淮安已经出了手术室。
男人的声音裹着夜晚的凉意,长时间不休息透漏着清晰可闻的倦怠。
“情况……怎么样”
“就那个。”周徐礼坐在吸烟室,手边的烟灰缸里零散扔着几个将熄的烟蒂,“能不能醒来,看造化。就算醒了,也会因为脑部出血导致意识不清。”
陆宜宁紧绷的神经稍松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早吧。”他缓声问,话中含笑,“后面一周有空吗,老婆。”
陆宜宁昏沉的思绪被他最后的称呼炸得瞬间清醒,缓过神小声回:“有的。”
周徐礼继续低声诱惑她:“陪我回英国一趟,好不好”
应该是,要陪他回去祭拜父母。
陆宜宁没多问,松开紧咬的下唇,“好啊。”
那端,周徐礼独自坐在空旷的吸烟室,白炽灯略微刺眼的光线从斜前方铺落,他眯起眼盯着自己的手指看了看。
左手伸进口袋掏出一个心形礼盒,拆开,里面装着一枚戒指。
随后,他正要让她快点睡觉时,听到对面小姑娘难以启齿极其磕绊的,想要把那两个字说清楚。
一个称呼而已。
“你要是觉得俗,可以换个别的。”周徐礼口吻纵容,“我不介意。”
陆宜宁立刻改口:“哦,周爸爸,我要睡了。晚安。”
周徐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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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淮安第二天下午醒来,本就八十岁的老人,余下的几年时光只能在病床上度过。
去英国前,陆宜宁来病房看他一次。躺在床上歪着脖子不停淌口水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是前不久频繁出入上流社会,被称为一代商业奇才的人。
周徊找了负责看护的阿姨照顾他的起居,警方上门想要继续调查,可看到他意识不清的样子只能摇头离开。
他没有多少日子了。
陆宜宁离开病房,走到周徐礼身边,“你要进去看看吗”
周徐礼垂眸,牵住她的手径直离开。何必要维持体面惺惺作态,当他签下那单手术意向书时,尘归尘,土归土。
他们已再无瓜葛。
晚上去伦敦的航班,航程十三个小时。顾森早到机场办理了行李托运,顺便联系伦敦当地的司机送他们回周家大宅。
陆宜宁斟酌说辞,“不如我们去住酒店吧”
她想,他应该不太喜欢那座城堡,即便里面凶神恶煞的国王如今瘫在病床,那也存留着许多不好的回忆。
周徐礼轻捏了捏她下巴上的软肉,“想让你看看我生活过的地方。”
陆宜宁见他神色自然,软声答应了,“好吧,听你的。”
上了飞机,昨晚睡得不好,困意缠上来,陆宜宁几乎是瞬间睡着。飞机已升至平流层,无气流颠簸。
周徐礼拿过毯子盖在她身上,细心把毛毯边沿掖住。
陆宜宁下巴动了动,睡梦中无意识拉起毛毯盖住半张脸。
十三个小时,到达英国伦敦,当地已入夜。
等在出口的司机接到人,礼貌问候一句,“自从周家离开伦敦,我有十几年不曾见过您了。”
周徐礼温和回笑,“谢谢挂怀。”
陆宜宁仔细观察他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他肯定不记得人家是谁,还要装得斯文谦和说谢谢挂怀。
车子停在黑色雕花大门前,一直有佣人负责看护院子,满丛生长的玫瑰耐不住伦敦最近阴沉的天气,显得蔫巴巴的。
管家提下行李箱,将两人引至大厅。
“阿徊跟我说你们会回来一趟,房间已经提前整理好了。”
“麻烦了。”
周徐礼牵着陆宜宁上到三楼,打开走廊尽处的房门,“等明天休息好,我们再出门。”
陆宜宁看到桌上的相框,小时候的周徐礼,表情冷淡,面对镜头有些局促。除了这个相框,放眼整个房间,再无其他私人物品。
“你真的在这住过吗”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