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ter 04 夏花沼泽
一
次日清晨, 一缕阳光自窗帘微开的一条缝隙内洒入,照在主卧内的大床上。
蒙在黑色被子里的一小团拱了拱,再拱了拱,从棉被里头露出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室内温度也是人体最舒适温度,白珊珊翻了个身啊地打了个哈欠,被尿给憋醒了。
在“起床上厕所”和“继续睡”之间纠结了几秒钟后,她选择了前者,手撑着床打算坐起来。然而这个动作刚进行到一半便突的卡住,伴随着空气里那脆脆的“咔”一声。
腰扭了。
白珊珊“”
她倒吸一口凉气,呲牙咧嘴小心翼翼调整了好几秒才勉强把腰给打直。
一宿醒来脑袋疼脖子疼手疼脚疼浑身都疼, 跟在睡梦中干过一场群架似的,处于宿醉状态的白珊珊还有点儿迷糊, 缓慢地抡抡胳膊扭扭脖子,好半天才勉强掀开重如千斤的眼皮。
左瞧右看。
黑白色调的卧室, 光线昏暗,陈设冷硬,看上去极其的干净,单调。
白珊珊有点茫然地在四周环顾一圈儿,瞬间愣了,整个人
她这会儿所处的地理位置很显然不是自己白家的狗窝。
卡机零点五秒后,白珊珊扶了扶额, 罢工多时的大脑重新恢复运转,驱使着记忆往回倒流昨天自己约了顾千与刘子昊子吃火锅, 吃火锅的时候她喝了几瓶酒,然后貌似就给变态大佬打了个电话
再然后呢
发生了啥
别告诉她她昨晚做的在变态大佬跟前自称爸爸然后吊他脖子上大吼要锤死他还有之后扒了变态大佬的衣服把他推水里去的种种梦都他妈是真的吧
脑子里还有些晕乎,不过白珊珊这会儿顾不上了。成群结队的草泥马从她头顶呼啸而过,她嘴角一抽,眉心一抖,胡乱甩了甩脑袋就掀开被子跳下了床。
宿醉造成的后遗症除了头昏脑涨之外还有四肢无力,脚下轻飘飘的,她扶着墙站了会儿,抬眼观望,发现偌大的卧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昏暗的壁灯投落下昏暗的光线,墙上映出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纤细一条,看上去莫名有些可怖。
没由来的,白珊珊脑子里浮现出了某些恐怖片开头的惊悚剧情。
一通胡思乱想,她整个人都不好了,赶紧定定神直接朝大门走去。谁知步履匆忙间忽然被什么给绊了下,她全身本就没什么力气,瞬间闷呼一声跌倒在暗色地毯上。
白珊珊吃痛,低头一看,雪白纤细的右手腕狠狠擦过地毯,被磨得有些发红。
这时房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渐行渐近,不急不缓,沉稳而有力。
她愣了下,抬头刚看见商迟冷峻平静的脸,便看见对方没什么表情地弯下腰,微低头,捏住她微红的手腕举到眼前。
白珊珊
下一瞬他便在她微红的手腕上轻柔落下了一个吻。
“”白珊珊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个举动,惊了,脸突的微红。
然后商迟的两只手臂便分别托起她的腰背和腿窝。
男人清冽的夹杂淡淡烟草味的呼吸从白珊珊脸颊拂过。她脸上发热,动了动唇正要说什么,他已经把她抱了起来。
又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公主抱造型。
白珊珊“”
商迟脸色很淡,没有说话,自顾自把她重新放回了床上。
白珊珊这会儿酒已经完全醒了。身处他的卧室、躺在他的床上、整个人都被他身上那股陌生又熟悉的男性气息笼罩,这种感觉令白珊珊感到全身滚烫非常不自在。因此她几乎是刚一沾床就又飞速跳了下来。
光着脚噔噔噔退到角落里,一手捏衣领,一手指商迟,满脸戒备,大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与她截然相反,商迟的表情和语气都非常冷静,“这是我家。”
“”白珊珊卡住,哦了声,紧接着便又换了个主语重新大声质问“我怎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房门哐哐两声被人从外面敲响。
“先生,早餐送来了。”是格罗丽的声音。
“进来。”商迟淡声说。
门开。白珊珊脑袋唰一下警惕地扭过去,一瞧,只见气质沉稳的白人管家阿姨端着餐盘很淡定地走了进来。管家阿姨头微垂着,脸色从容,仿佛丝毫感觉不到屋子里波涛汹涌剑拔弩张的气氛,很淡定地径直将装着早餐的餐盘放到位于卧室门东南侧的餐桌前,很淡定地说了句“请慢用”,便又很淡定地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走了。
门关,小插曲翻过。
白珊珊脑袋又唰一下警惕地扭回来,继续面无表情和几步远外的变态大佬对视。
两秒钟后,
商迟的视线从白珊珊脸上收回来,弯腰坐在沙发上,微侧目,餐盘里放了一碗燕窝粥和几样精致糕点和小菜。他伸手把粥端起来,微垂眸,拿白瓷勺慢条斯理地舀起一勺粥送到唇边,吹凉。西装笔挺,一丝不苟,眉眼冷冽,侧颜如画。
“”白珊珊觉得这个时候她居然还能鬼使神差注意到他手指比白玉瓷还干净漂亮也是真的fo了自己了。
商迟眼也不抬,没什么语气地说,“过来。”
白珊珊的戒备警惕一丝不减,也没什么语气“干什么”
“格罗丽做了你喜欢的早点。”对方脸色冷冷的,按照白珊珊之前积累的经验,这种面无表情的表情恰好能说明这位大佬此时心情还算是不错。“过来,我喂你吃。”
白珊珊
白珊珊真的很想知道这位大佬是怎么做到莫名其妙把她掳过来一整晚,并且在面对她怒发冲冠的质问时还能这么风轻云淡地答非所问牛头不对马嘴的。
足足花了两秒钟白珊珊才克制住自己快要抽筋的嘴角。
默了默,认清自己和蛇精病之间的代沟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事实后,她选择了放弃继续和这位大佬磨嘴皮子,转而有些无力地抬起胳膊冲他随意地挥了挥,没什么表情道“算了。昨儿喝多了给商总添麻烦了,对不住。现在我酒也醒了,先走了,早饭您自己慢慢吃哈。拜拜。”
说完就往卧室门走。
白珊珊昨晚虽然喝高了,做出的种种行为不受大脑掌控,但并不是电视里演的那种完全断片儿对什么都没印象。她隐约记得自己确实是给商迟打了个电话来着,至于她后来为什么会被他带到商府其实也并不是特别重要。
毕竟这会儿自己全身除了宿醉的乏力感之外并没有其它异常,由此可见,变态大佬昨天晚上并没有真把她怎么样。
嗯,姑且做了个人。
因此,比起弄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来的商府,白珊珊更想分分钟原地消失。
然而手刚碰到门把还没来得及拧,背后传来一道嗓音,冷清清的,像玉石沉入了冰冷的溪流,没有一丝一毫情绪的起伏,“半小时前,江旭给白岩山打过一个电话。”
闻言刹那,白珊珊脚下的步子突的一顿。她转过头,眸子里带着一丝诧异,电光火石间已猜到什么“你告诉了他们我在你这儿”
商迟随手把粥放回餐桌,靠坐在黑色的单人沙发上,身姿笔挺修长,坐姿慵懒随意,整个人宛如一尊优美而冷硬的雕像。他视线直勾勾地盯着她白皙小巧的脸蛋,淡淡补充“整晚。”
“”
之前赵氏晚宴上的那支引人浮想联翩的舞,已经让他和她的关系在吃瓜群众眼里变得扑朔迷离微妙奇幻,“晚宴门”几乎成了全b市名流圈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若不是她最近以忙工作为由都是早出晚归,白岩山和余莉早就坐不住要对找她麻烦了。
现在又莫名其妙来了个“深夜留宿门”。
棒呆。
白珊珊现在的情绪已经不能用无语来形容了,她现在只想杀人。
整个卧室陷入了几秒钟死静。
须臾,白珊珊深吸一口气吐出来,眯了眯眼,大步流星地朝商迟走了过去。站定,弯腰,握住两旁的沙发扶手靠近他,嘴角勾起眼睛里却没有笑意,看着对方一字一句地问“商先生,请问你做这些无聊透顶的事到底想干什么想得到什么想要什么”
商迟说“我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