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里面是有点闷,顾澜廷指尖轻动,也试图转移着自己注意力,和她说着话:“你学东西很快,明天我再教你一些,等我去学校的时候,你也可以上街去转转,看看那些太太们平日都做什么事。虽然家里没有人那么富裕,但是一般生活还是能保障你的,我多做点事挣点钱就好了。”
算他有心了,瑞英勾着唇角就笑了。
顾澜廷还犹自憧憬:“人和人就是不一样的,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里面,成长的环境不一样,所以长大以后,他走的路也就不一样。像你,可惜在老家没见过什么样的世面,看看城里的小姐太太们,你若有这样的家庭,说不定你现在也在国外留学呢!”
这倒是真的,徐瑞英没有反驳。
顾澜廷叹了口气:“所以,我们别无选择,就让孩子们选吧!不管以后我们生男生女,都让她去读书,努力让她们都上最高学府,好能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将来有更多的成就。”
文人就喜欢绕着弯说话。
他故意提到孩子,也有那么点意思。
话音才落,徐瑞英脚尖一点,将他手拨开了:“说什么呢!谁要跟你生孩子!”
说着往里侧滚了一滚,离得他远了些。
这么一会儿,风好像已经住了,纱帐里面一点动静没有,顾澜廷也不是什么柳下惠也不是圣人,他这两天与她亲近不少,下意识就跟了过去,扳着她的肩膀,这就靠了她的身上。
“不跟我生,你还能和谁生?”
“……”
徐瑞英轻笑出声,拧了下肩头,再往里面躲了躲。
男女之间的那点暧昧,也无非就是那点微妙的情绪,从她的笑中能感受到女人的羞赧,顾澜廷又靠了过来:“腰还疼吗?我给你揉揉。”
瑞英在黑暗当中扬眉,她可不想稀里糊涂地半推半就。
感情这种事不是糊涂的事:“不疼了,有点困,你也快去睡吧,我睁不开眼睛了。”
“哦,那你睡,”顾澜廷哦了声,讪讪地扶了她胳臂上面,“那……我还是去地上吧……”
徐瑞英听出他话音当中的犹豫,只是暗自偷笑,没有给他这个台阶,闷着音嗯了声。
人家都那么说了,他自己昨天非要睡地上的,还能怎么办。
顾澜廷掀开纱帐,下地躺了被褥上面,他看着窗外,半月就在夜空当中,点点星光黯淡无光,窗被微风摆动,偶尔啪的一声,还是睡不着。
他们学校里,有不少男女同学恋爱了。
现在都崇尚自由恋爱,感情这点事,其实他也憧憬过。
顾澜廷翻了个身,再翻身,也不知道翻了几回了,还是翻了回来,在地上看着纱帐。
月光映照进来,纱帐里面模模糊糊一个人影。
顾澜廷:“瑞英,你睡着了吗?”
徐瑞英也翻身过来,面对着他:“没有,怎么了?”
他想着昨晚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很得当,有几分懊恼:“我并非是不想与你圆房,就是我们出来求学的,都讲究自由恋爱,婚姻自由,我说的这些你懂吗?”
徐瑞英想了下:“不太懂,你说说。”
一听她说不懂,顾澜廷立即解释了下:“旧时候的婚姻多半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男男女女成亲之前很多都不了解对方,导致成亲之后没有太多感情,时间长了易生异心。如果是自由恋爱,两个人自然相处有感情了,再成亲,那样的话,夫妻同心,携手白头,这一辈子都只会开开心心地生活在一起,生儿育女,你明白吗?”
瑞英轻嗯一声:“懂了,然后呢?”
顾澜廷枕着自己的胳膊,扬着脸各种纱帐看她:“我也希望能和你自由恋爱,等时机成熟了,再圆房。”
这样当然好,徐瑞英也隔着纱帐看他:“好。”
就这么说定了,一人说了句好,然后静默片刻,好半晌都没有人再开口说话了。
安安静静的,也有点太过安静了。
顾澜廷轻咳一声,才要说些什么,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澜廷,睡了吗?妈突然想起件事问你!我进去了行吗?”
这么一敲门,惊得他立即起身,飞快卷了被褥,塞进了账内徐瑞英的脚下。
惊得她差点惊叫出声:“你干什……”
紧接着,顾澜廷也钻了进来,不等她说完,一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与此同时,房门一动,老太太走进来了,在外间停步了:“睡着了?要不明早再来问他吧……”
账内的两个人谁也没有出声,老太太不知顾虑什么,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关上了房门。
等她走了,顾澜廷这才放开她口鼻。
可他心神稍安,心又提了起来。
刚才心急,进了账内,一手捂住了她口鼻,一手不知按了哪里,此时掌心柔软,他才反应过来。
幸好隔着兜衣,那也烫手了一样放开了。
徐瑞英听着外面动静,为老太太的这点心计哭笑不得:“好了,妈好像走了。”
顾澜廷忽然福至心灵,一下躺了她的身边。
“说明早还来呢,让她看见我住地上不好,反正也是夫妻,就这么睡吧!”说着不等她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飞快说道,“就这样吧,太晚了,快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