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乐君认可地跟着说了句国不可一日无君, 反倒让刘太尉一众愣在那里, 片刻后才开始揣摩她的心思,谁也没有再说话。
大殿内静得针落可闻, 赵乐君就那么闲闲地打量他们不一的神色,好像该不该让她去换回弟弟,是他们才应该发愁的事。
好一会,刘太尉才抬头看看她, 又侧头看看其余几人,到底觉得不太妥当说道“长公主心系天下, 乃是大义,魏冲不, 那个禾氏后人, 此举过于阴险, 还自立为国, 把我朝的威严践踏在脚下,就此答应,折损的是皇家威仪。如若因为此举, 一些乱臣贼子也纷纷效仿,那到时又该如何办”
刘太尉开了口, 紧跟着就有不同意见想起。
说话的是尚书令“可圣上如今在禾氏手上, 不应, 要如何保证圣上的安全如若他反过来, 挟天子以令诸侯呢我们赵国可还能安然”
刘太尉的脸色当即变得难看, 换句话说, 尚书令这是在暗骂他糊涂,只知道现在向着赵乐君。
可刘太尉拿眼偷偷瞥了神色淡然的女子,视线落在她被桌案遮住的肚子。
那里可是有楚弈的孩子
不管出于什么,也不可能让一个有孕的女子做出这种让步。
可刘太尉自己也担不下天子的安危。
一时间闭上嘴,索性不说话了。
尚书令话落后,其他人继续装鹌鹑。尤鹏煊身为大将军,这个时候该说说自己的意见,却也同样沉默,叫赵乐君多看了他一眼。
不过也只是一眼,就移开视线,那视线快到让尤鹏煊都没有察觉。
她觉得也不必要问他们了,看向脸上还包扎着棉布的连云,关切道“连阿兄伤得如何,你快先坐下,我已经传了医士,让他们为你验伤。等晚一些,再劳烦阿兄说说魏冲那边的情况。”
连云再见到她,心头有许多话想说,包括太子和连云,还有他自己。
可见到她后,他千言万语都如同退潮的洪水,消失得无隐无踪。
有些不重要的事情,还是不必说了。
他拱拱手,看向这佳人带着憔悴的面容,坚定地道“谢长公主,臣的伤不要紧。关于魏冲挟持了圣上一事,臣以为不该由长公主出面,圣上也不会希望长公主过去。”
尚书令当即斥骂一声“荒唐天子年幼,重情义,你也年幼吗”
又有一人跟自己意见相悖,尚书令也不再端着和善的态度。
正如他说的,天子年幼。回来后,长公主也不在了,即便天子会记恨他们这些提议换人的大臣,但也还得倚重他们。
所以这是打开他们这些被动的老臣最好的机会。
结果他们一个畏畏缩缩,一个有着私情,说出这种幼稚的话语,简直让他不可思议。
连云被斥,平素那儒雅的面容染了冰霜一般,双眼淡淡扫过去,比刀子还要凌厉几分。
尚书令被他看得更是面红脖子粗。
连云本来就是他属下,因为在帝王跟前得宠,这些年在尚书台里没少让他难堪。压迫了许久的火气也借着现在爆发出来。
“怎么,连云,我说错了你难道不是在用天子安危来成全你的儿女私情吗长公主先是赵国公主,才是天子的阿姐,我朝连先帝的长姐都为百姓下嫁到北胡,换取一方平安”
“那是因为你们窝囊丢尽了男人的脸面”
一道带着怒意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楚弈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
他大步流星,脸色阴沉,微微眯起的黑瞳里仿佛有雷电在撞击着,闪动着暴戾的光。
尚书令闻言回头,正好看到他那骇人的眼神,不自觉咽了口唾沫。
楚弈骂了一句,怎么可能消气。
这王八蛋趁他不在,居然敢振振有词的逼迫赵乐君,把他媳妇拿去交换
“我看你是把老子当死人了你那么想换,拿你婆娘去换啊,拿你全家女人去讨好老子到时给你昭告天下,让大家为你的大义歌功颂德,等你死了,再把你贡献婆娘的高功刻在你牌位上,绝对让世人永远记得你的功劳。”
尚书令被憋得连阵红阵白,抖着手指着楚弈,你了半天都没能再说出一个字。
楚弈见此又哼笑一声“哦,可能你送去别人也不想要。毕竟你一个老混蛋,人还得想想你在使什么诈。天下男人谁能像你一样,慷慨的给自己头顶带个绿,还会自豪说为了大义缩着女人身后,连个王八都不如起码王八缩进去的壳子还是它自个的”
他一句接一句,直骂得尚书令整个人都抖成了筛子,一张脸涨得发紫,只会大口大口出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憋过去了。
其他人也被他一串骂人的话闹愣了。
他们只知道楚弈是个粗人,但从来不知道他骂人那么厉害,哪里是软肋就戳哪里。他们这些人自小就是家中受着高雅熏陶,算是开眼界了。
刘太尉突然就想起赵乐君上回在朝中骂陈国丈老匹夫一事,抬手连忙抹了把额头的冷汗。
还好,他没有糊涂到想趁这个机会把赵乐君给推出去,不然他就成了尚书令。
楚弈骂过后,直接走到赵乐君身边坐下,摘了腰间的剑咚一下竖在众人眼前。桀骜不驯,气势凌厉,大有谁敢再乱说一声,他就得拔剑把人刺个对穿的架势。
赵乐君侧头看了他一眼,回想他刚才骂人的话,仔细一品,居然有些佩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