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凌不禁皱起了眉头, 疑惑地下了床,打开了门。
屋外天色苍远,太阳将露未露,山上的一切都只有一层模糊朦胧的轮廓。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那个总会准时出现, 从不迟到, 从不缺席,一瞧见他,便会灿烂微笑的少女, 却没有出现。
伏凌望着前方那笔直朝着下山处延伸,随即变得蜿蜒的小路,又看了看右边那通向玉襄住所的石板路, 再抬头眯着眼睛, 望了望天色,皱起了眉头, 独自朝着山腰走了下去。
然而在山腰的早课广场上,伏凌环顾了一圈,却也没有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她没有来?
“你在找玉襄吗?”尽管他面无表情,不动声色,但瞧见了他的视线, 武德笑眯眯的凑了过来。“伏师弟?”
伏凌看着他没说话。
武德也不卖关子,直接道“她身体不舒服,在房里休息。”
说到这里,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 惆怅的叹了口气道“女子真是太麻烦了。若是男弟子, 管他体虚乏力还是腹痛难耐呢,只要没死,就必须统统到齐。怪不得师尊一直不愿意收女弟子。凶吧,又容易哭,不凶吧,就容易嘻嘻哈哈,不把你当一回事。”
作为首席弟子,武德经常要与其他几座分峰弟子联络,清寒峰与春寒峰上大量的女弟子,每次都让他格外头疼。他简直觉得广寒峰外有女子存在的地方,就像是个沼泽,一碰到,就拖着人往下沉,浑身有力没处使。
……如今,广寒峰上可能也要出现一个沼泽了。
他最后的净土也要不复存在了么?
武德心有余悸,万般不愿,却仍是尽职尽责道“你跟她关系要好,早课结束后,去看看她吧。若是严重,我就带她去春寒峰看看,要不要开些药。”
……
玉襄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乏力。
她不知道师尊脑海中关于癸水的知识都是哪里来的,但她如今可以很负责任的说,那全都不对。
他大约只知道女子癸水期间会变得虚弱,但具体是怎样的“虚弱”,便不大清楚了。
没有切身体会到的人,只能依靠自己的经验去尽量贴近——她的师尊大约觉得,那感觉像是竭力修行后的虚脱感。
玉襄现在就只觉得自己好像没日没夜的练了三天三夜的剑,手脚无力到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只能瘫在床上,生无可恋。
伏凌推门而进的时候,玉襄一瞬间无比庆幸,他不懂进门前要敲门的“礼貌”,不然他在外面敲门,她要去开门的话,估计得挪到床边,摔下床去,然后慢慢蠕动过去——鉴于她现在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她躺在床上,默默的看着他走近,心想她一定得找个机会把他这种对女性生理知识的诡异理解扭转过来。
而伏凌站在床边,看着她看了一会儿,大概发现了她如今动弹不得,这才张口说话了。
他第一句话,就差点把玉襄气死“你好麻烦。”
???
玉襄瞪大了眼睛,试图用眼神控诉他的无理取闹——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她来过那么多次癸水,第一次这么动弹不得,无力伸冤,都是拜谁所赐啊??
你还说我麻烦??
你还嫌弃我麻烦??
大约是她眼里的震惊和愤怒太过明显了,伏凌弯下腰来,用鼻子碰了碰她的脸颊,就像是在山林中,外出狩猎回来的雄兽对着巢穴里虚弱的雌兽所做的那样。
像是在确定身体的虚弱情况,又像是在抚慰她低落的情绪。
动物对死亡和衰败的预兆分外敏感,而这些变化,几乎都最先出现在气味里。
伏凌嗅了嗅她脖颈间的气息,玉襄的皮肤顿时被他温润的呼吸激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从刚才被他的鼻尖所碰触到开始,她就僵在床上,好像一下子变成了一座木雕。
伏凌的视线落在了她的小腹上,他从武德那听说了,女子的癸水会让她们虚弱疲乏,不宜活动,而且有些人会腹痛难忍。
“痛吗?”他确认道。
托这个“有些人”的前缀限定,他不认为所有女子都会腹痛难忍,于是玉襄此刻便也逃过一劫。
她勉强的挤出一句“不。”
伏凌便满意的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跟别的女人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不一样?来大姨妈不痛经就不一样了??
玉襄无力吐槽。
伏凌对她的腹诽毫无所觉,他坐在床边,看着她道“师兄说女人都很麻烦,最好离远一些。那么,你大概也很麻烦,不过……我觉得应当没有那么麻烦。”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种言出法随的权威,玉襄觉得浑身上下终于不像棉花一般,恢复了些许力气。
她咬牙切齿被嫌弃了一大波,就近掐住了伏凌的腰,用尽力气狠狠揪住。
伏凌却没有露出吃痛的反应,他弯下腰来,把她往床里面一推,自己躺在了外面。
玉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