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个小时时差, 洛杉矶的下午四点,国内首都恰好早上八点。
下午四点开始走红毯,到五点半正式开始颁奖,方怀的酒店就在旁边。
全球最重量级的红毯, 奥斯卡红毯的意义, 是别的任何都比不上的。努力、天赋、机缘缺一不可,很多人一辈子很可能都够不着。
方怀的顺序中不溜秋, 不是打头也不是压轴,还有一段时间留给他紧张。方怀坐在车里,想着要不要给叶于渊打电话,还没想好,那边就一个电话打过来。
方怀立刻接了:
“叶老师。”
叶于渊:“嗯。”
两个人都沉默着, 一边是下午将近傍晚的光线、汽车鸣着笛, 另一边刚刚早晨, 卖早点的大爷吆喝着路过。
方怀坐在车里,外面是无数的镜头与灯光。而叶于渊站在威严建筑之外,同样媒体环绕,一场不太好打的硬仗还在前面,九月桂花快开了。
叶于渊沉默片刻, 拇指磨挲过袖扣, 说:
“怀怀,我有件事情瞒着你,回来告诉你。”
方怀心想你终于决定坦白了吗,他觉得有点好笑, 说:
“我知道,没关系……我也有。”
“嗯。”
有媒体想向叶于渊这边靠近,被助理拦住了,在远处扬声问:“叶先生,可以请问您的立场吗?”
叶于渊做了个无可奉告的手势。
方怀动了动耳朵:“什么立场?”
“没什么。”叶于渊手指收拢一些,看着初秋树叶投下的阴影,淡声问,“奥斯卡回来,想去干什么?”
方怀想先结个婚,不过他说:“准备新专辑吧,你呢?”
叶于渊说:“陪你。”
方怀转眼睛去看着车水马龙,笑了:“陪我准备新专辑?”
叶于渊反问:“嫌烦?”
方怀:“没有,但是……”
叶于渊垂下眸子来,低声说:“什么都陪。”
准备新专辑,或者结婚。
在一起的第二个夏天,悄悄走到了尾巴。洛杉矶有街头艺人拉着手风琴在大声唱歌,是一首爱尔兰民谣,很甜又很轻松的情歌。
方怀跟着他的旋律哼了两声,心脏也一点点在氧气中飘高,他想起自己决定要做的事情,紧张又期待。
“可以说句肉麻的话吗?”方怀问他。
“嗯。”
“……”
洛杉矶的下午四点半,方怀的手握上了车门把手,马上要到走红毯的时间了。首都的晨光里,工作人员来通知叶于渊进去,天空湛蓝。
“我爱你。”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跨过太平洋和十五个小时的时差,树叶摇动落下光斑,秋天要到了。
今年奥斯卡虽然华国的面孔不多,但从国际上来说,无疑是一场盛宴。许多事业上升期的演员都有提名,其中包括不少外媒的宠儿。方怀仅有一部作品,在a国目前是还没什么存在感的人。
“是奥兰托夏季新品的代言吗?我记得那个耳钉。”
“哦……提名了什么?”
“最佳男主角。”
“这么年轻?我以为顶多是个男配角什么的。”
“哈哈哈,让我们来欢迎下一位小金人陪跑者,方怀。”
红毯排在中段的没什么大咖,记者也都相对放松。虽说每一届小金人都会相对有悬念,但今天应该还好,大家或多或少都猜到会是谁。
黄种人和黑人拿小金人本身也少。
“我记得方怀,他很帅。”一个女记者说,“据说和ptah的总裁很亲密,也许有什么桃色新闻可以挖掘?噢,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说也许。”
“《无名之曲》听说很不错,我在英国的朋友看完之后迷上了方怀。”
“是吗?或许吧,说实话,莫里克先生的《strawberry》真的很厉害。”
莫里克已经是三年陪跑了,大家都猜测,评委组今天会给他一个交代。
如果不是莫里克,或许是乔尼?能入围奥斯卡都是过关斩将的,谁知道呢。但方怀这个入围水分有些大,很可能是借了徐导的光。
乔尼是一位俄罗斯演员,今年三十岁了。他的红毯顺序恰好在方怀前面,而莫里克和他们不同,莫里克压轴。
“压轴?”乔尼听完助理说的,骂了句脏话,“瞧不起谁呢。”
“对了,还有方……”
“黄种人?不用说了。”乔尼做了个终止的手势。
他不认为有色人种可以在奥斯卡取得什么成就,更何况是个基佬——乔尼有些恐同,他觉得那些娘娘腔都是行走的艾滋传染源,噢对,还有那些黑鬼。
他今天的造型精心设计过,燕尾服制式的西服和手杖,把自己打扮成了欧洲中世纪的绅士,放眼所有走红毯的男明星,都没几个同他这般张扬的,他势在必得。
乔尼提名的是《天空镜》,他和女主角一起走红毯,虽然他们在戏里是亲密恋人,但实际上女主演是颇有点看不上的黑人,他们关系并不算好。
女主角叫戴娜。
等上了红毯,如乔尼所料,外媒全都围过来,他非常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
但刚走了两步,戴娜便落后了些,在后面喊他:“嘿,乔尼,我有点……”
她选了一条镶钻礼服,不知道为什么,此时出了些意外,齐胸露肩的裙子在不断往下掉!
乔尼在心里骂人。如果他现在不去帮戴娜看小说到吞噬 tsxsw,说不定会被人骂,如果现在去帮她,他的红毯就没了,不可能会有人再给他补一个奥斯卡红毯。
那可是奥斯卡红毯。而且,既然是戴娜那个黑鬼自己的错,为什么要他来承担呢。
乔尼心里一瞬间就有了决断,戴娜和乔尼的助理走上来要将她扶下去,乔尼对她安抚地微笑一下,将她往旁边推了一把。这算是突发事故,媒体是不会拍的。
这么说也不准确,还是有媒体会拍,把戴娜最窘迫的样子拍下来,可以想象她会遭到怎么样的抨击。就这么看,戴娜真的有点可怜,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长裙不好走路,她绊了一跤,不得不扶着她裙子的胸口,模样可怜又狼狈。
镁光灯追随着乔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