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 陈清焰把两人的行李箱做上标记,以免提取行李时被拿错。他是个随时随地会照顾到细节的男人。
而且, 陈清焰拿来无印良品的便笺, 在没有沟通的情况下, 各自写好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几分钟后,彼此交换便笺。
两人口味相近。
陈清焰意外她写了伦敦的摇滚唱片店。
在简嘉的另一种想象里, 医生同时是个桀骜颓废的摇滚青年,只是, 她不曾见过。
她永远比陈清焰想象的要了解他的口味。
“为什么有这个”他抚摸着她的短发, 要确定一下。简嘉把玩着笔,和他面对面坐在地毯上,脚横在他盘起的腿上。
“因为, ”她转动着眼珠子娇笑, “有个男人喜欢摇滚乐。”
“我”陈清焰攥住她精巧的脚踝,又往怀里拉近些, 简嘉不停踢他, 语气懒懒的, “才不是,我不告诉你。”
他强行拽着她,在圆润白亮的耳朵那那反而笑了“你只有我一个男人, 小骗子。”
陈清焰俯在她脸颊肉肉麻麻地吻起来。
程程太年轻了, 他想, 那种二十出头嫩得能掐出水怎么都灵动清澈的模样, 世界上没有男人能抗拒。他在胡桃里见到她拉大提琴的那一刻起, 就没打算再拒绝这种诱惑。
两人上飞机这天,南城阳光明媚。
空乘把入境卡片发过来,简嘉叼着笔帽,开始填写。中途,她瞄一眼陈清焰,最终,目光落在出生日期上,暧昧地看着他笑“八零后啊,陈叔叔”
陈清焰在揉太阳穴,叔叔他黑幽幽的眼睛里也暧昧但危险起来,随后,偏过头,附在她耳畔低沉吐气
“这么嚣张陈叔叔晚上弄不死你。”
简嘉面红耳赤,她不自觉夹了下双腿,并拢膝盖。
她知道,陈清焰每次顶开她膝盖的那一刹,整个人都像过电一样。那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的兴奋和恐惧交织,像面对整个宇宙。
飞机落地伦敦最繁忙希思罗的机场,两人在nonuk通道排队、回答海关问题,然后取行李,很醒目。
上面陈清焰做的标志,和他的领针,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简嘉终于忍不住问。
“不告诉你。”陈清焰报复她一句,嘴角扯了扯。他若无其事地朝四周看了看。
简嘉在身后踢了一脚他的箱子,小声说“真爱记仇。”
两人订的民宿,维多利亚风格英式小别墅,带后花园。即便是这个季节,因为种着山茱萸、雪花莲以及早花球根植物,入目的,依旧是一片斑斓的色彩。
室内,一尘不染,落地窗前摆满房东的鲜花。
果然,陈清焰提出要先去逛唱片店。但天开始下起小雨,阴冷,天际层叠着乌云。他给她买了件苏格兰羊绒披肩,又让简嘉挑把futon少女心发光的伞
大概看中了五六把。
“你都买给我。”简嘉冲他做个可爱表情,两手握拳,托着腮。陈清焰静静看她撒娇
女孩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他一手插兜,面色不改“全打着”
简嘉敷着淡妆,她皮肤几无瑕疵,白皙、透亮,腮红若隐若现。涂橘红色唇釉,有金光,整个嘴唇像要涨破了的饱满樱桃。
陈清焰在她要说话时,低下头,冷不丁重重吮吻了一下红唇。
再抬头时,他用大拇指轻轻从嘴上过了过,看一眼,低笑说“抱歉,简小姐,破坏了你的唇妆。”
简嘉脸一热,快速拿起一把碎花图案的伞,撑开独自往前走。
到了店里,陈清焰认真淘黑胶。简嘉则一个人在海报前不停穿梭,忽然,一个带血骷髅头面目狰狞地瞪着她,简嘉哆嗦下,转头躲回陈清焰身边,他头都不抬,只是伸手把人搂进怀里。
“海报吓着你了”陈清焰直接问。
简嘉从侧面抱着他瘦劲的腰,腼腆笑了笑,却说“陈叔叔,你为什么喜欢摇滚啊你是叛逆的中二少年吗”
说着,四下看看,揪着他耳垂,“你不会年轻时还吸毒吧大麻冰毒”
陈清焰听的波澜不惊,他低下头,淡淡说“我有底线,玩归玩,要是真碰了那些东西,老爷子早崩了我。”
他其实没想到她这么敢问,小脑袋瓜里,稀奇古怪的问题怎么这么多
“程程,说的你好像很有经验,怎么,你有过”陈清焰不动声色撩她两句,现在的简嘉,有种全然释放的鬼马劲儿。哪里是那个文静腼腆的大提琴姑娘
但简嘉此刻执着地踮起脚,硬撑半天,盯向他的耳垂,像是有惊天的大发现
“陈叔叔,你,你打过耳洞”
“哦,是。”陈清焰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很平静。
两人不知剧烈亲密过多少次,她竟然没有发现。也许因为年代久远,印记变的浅,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十八九岁时,陈清焰的确打过耳洞,在左耳。穿皮夹克、骑重型机车,在女孩子们的声浪里呼啸而过。那是他最出格的打扮,但彼时的少年,冷漠寡言又张扬,一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死样子。
整个大院子弟的画风都跟着他跑偏。
简嘉窃笑起来,她知道,在陈清焰的身体里,那个热爱摇滚的少年并没有完全死去,只是沉睡。简嘉发现自己深深爱着陈清焰所有的侧面,这样,才是一个完整的他。
两人在店里淘了很久,他低声跟她介绍了许多经典乐队,如数家珍。简嘉最后缠着他,“你给我表演你最拿手的一首好不好让我看看陈叔叔年轻时是什么样子”
一口一个“叔叔”,简嘉喊的忒熟了点。
陈清焰瞳仁深处映着她的笑脸,又辐射出光。外面,群鸟忽然呼啦啦从东伦敦区城市的边际飞过,像黑色的雾,在淅沥不停的雨幕中。
他忽然发觉,其实简嘉很闹腾,一句话,她是这样年轻。
“等着。”陈清焰伸手拧了拧她的脸,别有深意。简嘉觉得疼,皱着鼻子打掉他的手。
把战利品收到包里,陈清焰探头朝外看了看雨停了。
此刻的伦敦,是真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