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缝渐渐扩大到章含微的头顶上,无数的砖块哗啦啦的落下来,塌陷的轰隆声中夹杂了女子们的哭喊声,远方的山脉在金粉一样的尘埃中显现出一道道蜿蜒的轮廓来。
地毯被撕扯开来,露出下面狼藉的地面,眼前的这座宫殿岌岌可危。
“出去。”看着小姑娘还在发呆,薛长明叫道。
可章含微动不了,她的眼前只剩下了这个白衣人。
白衣胜雪,剑气如霜。
耳边的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眼前的一切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颜色。
天地茫茫,寥寥落落。
唯有他长身挺立,一眼万年。。
她仰着头,恍惚间她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个早上,他就是这样来到自己的身边,向她伸出手,问“你愿意跟我走吗”
章含微喃喃叫道“师父”
薛既尧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的那人,他一边擦着嘴角刚刚与紫衣人打斗时吐出来的血,一边问薛长明“薛长明,你觉不觉得这个人很眼熟啊”
薛既尧上一回觉得眼熟的还是李力那头猪,于是薛长明一点不客气地反驳道“不眼熟,本尊从来不吃人。”
“”
薛长明的这句话将章含微刚才蓄出来的泪水生生给憋了回去。
“我们先出去,”薛既尧唤出长剑,将章含微拎到上面去,他御剑带着章含微从神遥殿的裂口中化作一道白光冲了出去。
出去之后,薛既尧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他们是要留在沉水宫,还是离开这里,他御剑的速度慢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白衣人,问章含微“外面的那人你认识是吧”
章含微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又听薛既尧问自己“对了,你刚才叫他什么”
还不等章含微开口,薛既尧便自问自答了,他说“你刚才叫他师父了是吧”
章含微又点点头。
这回薛既尧放心了,飞剑落地,他和章含微跳了下来,看着四周惊慌逃窜的白衣女子,他仰头看着天空中的那人,挠了挠头,觉得章含微之前好像跟他们说起过她的师父,只不过她说的跟他现在见的有点不太一样。
谨慎起见,薛既尧向章含微打听“小姑娘,你之前说你师父是什么修为的啊”
章含微不太确定地开口回答薛既尧说“他们都说他是元婴后期的。”
薛既尧沉默了一会儿,深深呼了一口气,“我觉得我们判断修为的方式可能跟你师父不太一样。”
一剑直接把神遥殿都劈成了两半,这还元婴期呢这破坏力简直跟薛长明当年有一拼啦。
薛长明在识海中骂道“屁个元婴后期”
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也没有说出上元真人如今的修为。
只见神遥殿从他们逃出来的那层拦腰断裂,黄衣人等四人狼狈的从神遥殿中冲了出来,黄衣人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想要瞧瞧对方到底有几斤几两,却看到上元真人的一瞬间,下意识的转身想要逃跑。
可惜没跑成,修为的压制太强大了,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上元真人收起长剑,从半空落到平地,向着章含微的方向缓缓走了过来,他的四周还有很多穿着白衣的女子抱着行李逃窜尖叫着,她们虽然通过与灰衣人双修获得了灵力,但丝毫不知道该怎么运用这些灵力,平日里只靠着灵力来保持青春。
身后的神遥殿正在一点点的倒塌,云层蒙上了一层浅灰色,红日初升,又在那云层之上抹了一层金粉,金色的光芒照耀着覃山上面的每一寸土地,万物欣然醒来。
上元真人就在这样的清晨中向着章含微走来,朝霞的万丈光芒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他走到章含微的面前,停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你额头怎么了”
这是之前兔门的时候章含微没注意撞到的,现在已经成了一块乌青,之前在神遥殿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
章含微摸了摸有些发疼的额角,对上元真人道“之前不小心碰到的。”
她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一点撒娇的味道,咧着嘴对上元真人笑了起来。
薛长明第一次在这个小姑娘的身上感受到了差别对待。
上元真人抬手将刚才落在她头上的木头碎摘了下来,“这段时间受苦了。”
章含微摇摇头。
上元真人问“你怎么来这个地方了”
“”章含微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起这件事来。
要她怎么跟她的师父说呢
不远处的四个人暗搓搓地计划着想要逃跑,真他娘的倒霉,好不容易有机会从神遥殿里逃出来了,没想到又被这个人抓住了。
上元真人轻轻地抬眼,转头看向正要逃跑的四个人,他们察觉到上元真人的视线,回过头与上元真人对视了一眼,随后干笑了两声,瞬间老实了下来,一动也不敢动。
薛既尧再次肯定,这位上元真人的元婴后期跟他们普遍说的不太一样,有壁,有沟,有天堑
上元真人回过头来,看章含微似乎不太想开口,他也没有难为她,“算了,回奚华山再说吧,你来这儿是要找什么”
章含微指了指黄衣人,她本来想说将黄衣人身上的玉佩,哪知她的师父直接从袖口扔了一捆绳子到黄衣人的面前,然后什么话也没说。
章含微“”
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了,只见黄衣人与灰衣人十分默契地向绳子扯开,然后主动动手将他们四个人绑在了一起,接着看向了上元真人,脸上带着类似讨好的表情,还有点求奖赏的意思。
就见刚才在不可一世的炼虚期的大能,竟然被她师父压制成这个熊样。
她师父逍遥派的上元真人传闻中元婴后期的修士
为什么炼虚期的大能在他的面前混得跟个孙子似的。
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而薛长明在上元真人走到章含微面前以后,也再也没有出过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