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地玉镇纸,是先帝赐给他的唯一一样物件,只是当时先帝一时兴起,看到小皇子守在桌边儿,便随手拿了这东西给了他。
那是赵踞所得的第一件赏赐,当然视若珍宝。
可是太子赵彤跟伴读们当然看不过眼,在遇见徐悯的那天,他们正追赶着赵踞,想要将这镇纸抢过来。
此刻皇帝将玉狮子捏在掌心里,电光之下,玉狮的影子在手底明明灭灭。
在赵踞发怔的时候,雪茶带了仙草回来了。
赵踞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仙草跪在地上的样子,心头一阵恍惚。
慢慢地将狮子放下,赵踞向着雪茶使了个眼色,雪茶当即会意,悄悄地退了下去。
赵踞重新回到桌后落座“你起来吧。”
仙草站起身来,垂着头谨慎地说“多谢皇上恩典,奴婢该回去了。”
赵踞打量着她“忙什么。”
正在这会儿,“轰”地一声雷响,近在耳畔似的。仙草吓得转头看向窗口。
“你很害怕”赵踞笑了笑,“奇怪,当初朕怎么不知道你还怕打雷难道是因为亏心事做多了,所以心虚,怕雷公劈着你吗”
仙草强笑道“皇上英明,可不正是这样”
“那好啊,”赵踞盯着她,手底的石狮子转了个圈,稳稳地放在桌上,“你过来。”
仙草迟疑着往前一步,对上皇帝的眼神,她仿佛察觉皇帝身上的气息跟先前有些不同。
“皇上要吩咐什么奴婢听得见。”她尽量不去留心外头那连绵的雷声,真是奇怪,之前没到这儿的时候,那雷好像消极怠工一样,虽然也响,但闷闷地,并不吓人,哪里像是现在这样,好像逞威风般的越打越响。
“朕是天子,雷神也不敢近身,你到朕的身边来,自然就不用害怕了。”赵踞淡淡地说。
“这个”仙草干笑了两声,“还是不必了,奴婢怎么敢把皇上当作挡箭牌呢。”
“比这更过分的事情你也不是没做过,”赵踞盯着她,“到底是因为没了徐悯护着你,你自己知道收敛,还是说人死过一次,就会跟先前大不一样。”
“皇上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因为,”赵踞仿佛漫不经心地“因为朕越发觉着,你不是之前那个鹿仙草了。”
话音未落,一声响雷在头顶炸开。
与此同时仙草大叫一声,往前扑了过去。
赵踞一怔,定睛看时,眼前已经没了她的影子,他心中转念,忙低头弯腰往桌子底下看去。
果然,仙草瑟瑟发抖地躲在桌子下面,双手紧紧地捂着耳朵。
赵踞盯着仙草看了会儿,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
仙草勉强扫他一眼,想要起身,却被雷声震的心有余悸,动弹不得。
“你到底是谁”皇帝皱着眉头。
之前在冷宫之外,废后张氏凄厉的叫声,皇帝隐隐听见。
什么“报应,主子变成奴才”之类的话。
只是他无法相信,毕竟那只是个时常会胡言乱语的疯子。
兴许废后根本都没有认出面前的人是谁而已。
但是皇帝却因为张氏的一句话,突然间心头发颤。
他紧紧地攥着鹿仙草的胳膊,俯身仔仔细细打量面前这张脸。
被雨水冲刷过,又才洗漱过,这张脸上脂粉不施,虽然称得上眉清目秀,却依旧是皇帝所熟悉的可恶。
他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踞的心中隐隐地竟有些失望。
但对于仙草来说,桌子底下好像果然比外面安全多了,雷声好似也不像是之前那么震耳欲聋。
仙草看着皇帝凝视自己的眼神,脑袋又开始转动“奴婢”
话音未落,皇帝眸色一沉,毫无预兆地将她的下颌轻轻一抬,低头吻了上去。
她的唇很软,带一点陌生的凉意。
这跟皇帝记忆中的感觉不大一样。
他本以为自己会厌恶这种接触,从而继续理所当然地越发嫌弃这个人。
但是偏偏跟他预想的正好相反。
耳畔又响起了隆隆的雷声,老天仿佛喜闻乐见般,送了雷神来助兴一样。
怀中的人受不住这般天威镇吓,身躯微微发抖。
皇帝本是握着仙草的手臂,察觉她流露出来的细微胆怯,心头也随之一软。
情不自禁地勾住了她的纤腰,把人往身上搂的紧了些。
在双唇相接的瞬间,心头陡然升出一股温热之感,这股无法形容的强烈冲动,驱使他想索要更多。
直到怀中的人醒悟,蓦地剧烈挣扎起来。
仙草耳畔嗡嗡作响,用尽全力将皇帝推开。
她想也不想,举手挥过去,“啪”地一声。
皇帝尊贵的脸颊上吃了一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