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桢已是等候多时了。
他指着瑟瑟发抖的唐家父母道“殿下,人我带来了。”
李氏现在一见到郢王就跟见到活阎王了一般,她一边哭,一边道“殿下,该说的我们都说了,我们虽然买了孩子,但这世道买孩子的比比皆是,殿下为何就,为何就偏偏逮着我们不放呢那些宅子,银票我们都不要了,也不会出现在夫人面前了,殿下就放我们走吧。”
郢王的食指略重地扣了扣桌案,若有所思。
当这唐家夫妇上京找上门的那日起,郢王就派了一拨人去苏州盯了梢,他一直想着会不会有人再去找他们,果然,又让他等着了。
这次去程府,郢王没少向程国公打听当年的细节。
经证实,那个给唐妩喂奶的奶婆子确实死了,而那胡说八道的道士也跟着杳无音讯了,如今,就只剩下这唐家父母还与当年之事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见郢王迟迟不语,唐清风也跟着着急起来,他面露悲痛道“殿下,说起来,我们也是命苦的。我们唐家世代单传,鄙人本来还有个亲女儿,可谁知那孩子竟也是个福薄的,才不到两岁,就染上了瘟疫,那小脸,身上全部都生了疮,都看不清模样了,我们若不是思女心切,也不会花钱买个女娃娃回来。”说着,唐清风还锤了锤地面。
唐清风的动作虽然做作,但话里的字眼儿却让郢王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记得昨日程国公与她说过,“程妧”当年是被一个苏州来的使女传染上了瘟疫,那瘟疫来的厉害,到最后甚至是脸都看不清了。当年程国公没少调查那个女使,可威逼利诱之下,她还是摇头说什么都不知晓。
等再过了一阵子,那女使的身上也渐渐生了疮,送了命,此事就就断了方向。
“你那女儿死的时候多大”郢王突然道。
见郢王开了口,唐清风立马道“回殿下,快两岁了。”
两岁,岁数倒是合上了,“那你们可是给她土葬了”
一提这个,唐清风立马噤声,面露犹豫,因为他当年曾发过毒誓说此事再不会提起。
谁知李氏这时突然插话道“回禀殿下,当年曾有个法号为净圆的大师找到了我们,说我们那孩子佛缘深,身上有花姐为开,本是天上给娘娘打灯的孩子,来一间一趟不过是历劫罢了,妾哪懂这些,他说什么,妾便信了什么。他只说需要在孩子断气之前送些真气,好助她飞升,便带走了妾的阿妩”
话说当年的那个道士,若是在十年前,那李氏还是信他的,就比如净圆法师留下的那几句求子的咒语,李氏睁开眼睛闭上眼睛都要念个几遍。
可日子久了呢,她才知晓自己这是上当了。
她等了这么多年,到底是一场空,什么都没有。
“李氏净圆大师说过,这件事说不得你”唐清风气得脸通红,立马就抽了李氏一巴掌。
李氏不敢顶撞唐清风,只能捂着脸低声下气道“可他留下的经文,妾念了十几年,都没有用。”
郢王听着这几句话,倒是和程国公坐日说的联系了起来。在他们眼里,“程妧”是断了气才会被送出王府的,那若是“程妧”提前就被换了人呢
还有这净圆大师,他越听便感觉越是熟悉。他总觉得上辈子,他听过这个名字。
思忖之间,唐清风又对着李氏骂道“那净圆大师说过,这经文念二十年才能达成所愿,三十年变成飞到那九重天上去你你”唐清风一脸地怒其不争。
一句九重天,郢王彻底想起来了。
上辈子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白溪地那场战役没爆发的前夕,他收到过一个奏折。
奏章里写道琉球有位法号为净圆的大师自立为王,打着可以得道成仙的名义,收了不少的信徒,使许多百姓沉迷其中,逐渐癫狂。
前世他派了杨家的一个小辈前去镇压,不出一个月的功夫,就让那大师就死在了琉球。
若是当年死在程国公府的是唐家的孩子,那这背后之人的心可是够缜密的。
半响,郢王叫于桢将唐家夫妇继续扣押起来,然后疾笔写了一个字条,低声道“你把这个交给程煜,叫他出海去一趟琉球,活捉那个净圆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