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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妖

“这是我们曾经住过的院落。”

皇帝将门推开, 便见院中的木芙蓉都开了, 柔粉色的花朵点缀在翠绿的枝叶中,有种恬淡的温馨之美, 院中并无落叶杂物, 想是一直有人仔细照看。

乔毓沿着那路径前行,却是走到了卧房处, 她没有推开门, 隔着窗看了看, 便见里边是半旧了的家居陈设,此外还有些装饰器物, 湖蓝色的窗帘被束起,分别停留在两边……

皇帝见了此处,也有些感慨, 握住她手,笑道:“当初,我们便是在这样成婚, 阿琰也是在这里出生的。”

他语气中添了歉疚与失落:“那时候我征战在外, 陪伴你们也少,你临盆时我也不在身边, 直到阿琰满月才回来, 那孩子跟我见得少了,又知道母亲辛苦,便不甚亲近我,阿昱也是如此……”

乔毓自己其实也能感觉到, 比起晋王与昭和公主,皇太子与秦王更加亲近母亲,也更能体谅母亲的心意。

现下听皇帝这般言说,她也不觉得奇怪,只笑着劝道:“都是人,当然是谁相处的多便亲近谁了,他们小时候没怎么接触你,怎么可能将爹娘放在同一位置?”

皇帝叹道:“我自然知道这道理,只是终究有些意难平。”

两人说到此处,都觉有些感慨,彼此相视而笑,挽着手走了进去。

他们是上午出去的,在旧居里呆了大半日,又留下用了午膳,直到傍晚时分,才意犹未尽的回去。

魏玄出门走这一趟,觉得自己好像是苍老了二十岁,其中有十九岁半是因为这俩人导致的,剩下的那半岁才是因为忙于公务,委实辛苦,这会儿见他们甜蜜蜜的挽着手说话,他满嘴牙都在反酸,眼不见心不烦的避了出去。

太原王氏的事情到此,便暂且告一段落,剩下的那几家,便只管按部就班的进行便是。

他们是八月初离京的,再次回去,却已经到了十月的尾巴,走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时却带着一千五百万两银子,以及难以估量价值的古玩珍稀和绝本书画。

魏玄怕银钱太多,生出意外来,还特意请求皇帝调神武卫出京看护,皇帝自无不应。

皇太子是皇帝手把手交出来的,又曾经亲自经历过太上皇与皇帝相互敌对时期,比起那对打小就泡在蜜罐子里的双胞胎弟妹,心绪便要沉稳的多,也要干练的多,皇帝不在的这三个月里,一肩担起政务,一肩担起万年诸事,竟也没出什么错漏。

乔毓等人回京的消息传到宫里,皇太子匆忙将手上事情安排了,满心欢喜的同几个弟妹一道往长安城外迎接。

三个月没见,两边儿人都瘦了,乔毓看儿子脸颊都有些凹陷进去了,心疼的不得了:“你也太拼命了,歇一歇又能怎样?要真是熬坏了身子,那该怎么办才好。”

说完,又埋怨皇帝道:“阿琰才多大,你就想着叫他独当一面,他要不是没爹,这么急做什么?嘴上还说是为了锻炼儿子,我看你根本就是想出去游山玩水!”

皇帝被老婆训得不敢抬头,那头儿子也不省心。

皇太子状若诧异的看了皇帝一眼,语气温煦道:“父皇原来是打算磨炼儿子一番吗?果真是用心良苦,儿子刚知道父皇离京,很是手忙脚乱了一阵,亏得有几位宰辅帮衬,才没闹出笑话来。”

乔毓对皇帝怒目而视:“你不是说事先跟阿琰商量过了吗?”

皇帝:“……”

“你怎么能这样呢!”乔毓心里边儿“噗”的升起一团火苗,再看儿子眼下青黑,面颊瘦削的模样,更心疼了:“这不是你儿子吗?跟他耍这种心思,要脸吗?!”

皇帝被当场抓获,赶忙低声下气的劝她:“是我疏忽了……”

皇太子适时的皱起眉,不明所以道:“阿娘怎么生气了?是儿子说错话了吗?”

我的傻蛾子哟,你真是太单纯了!

乔毓刚平复了点的火气又一次炸开,剜了皇帝一眼,柔声道:“好孩子,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要怪,也得怪那些心思叵测的小人。”

皇帝:“……”

关键时候丢出这么几句话,我儿子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故意的?

这真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乔大锤这会儿正心疼儿子,拉着皇太子嘘寒问暖一阵,又见秦王、晋王、昭和公主几个也有点憔悴,心里边儿的怜爱简直要溢出来了,将皇帝丢下,便领着往卫国公府去了:“肯定都没好好吃饭,要补上才行……”

儿行千里母担忧,到哪里都是这个道理。

乔毓一走几个月,乔老夫人与常山王妃也时常挂怀,这会儿见她回来,搂着亲热了好一会儿,才依依不舍的将人放开。

卫国公与昌武郡公不在府中,得午间时候回来,韩国夫人也是如此,卫国公夫人早早便叫人准备午膳,一大家人行家宴热闹一番,等人回来的空档,便听乔毓讲她在地方上干的事。

“要钱难呐,”她唉声叹气道:“你们也不是不知道这世道,欠钱的才是大爷,我登门苦苦哀求,磨破了嘴皮子,不知受了多少冷眼,才讨到了这些银钱……”

乔大锤讲述自己的心酸岁月,乔老夫人心疼的不行,听到一半儿,就把她叫过去,搂在怀里“心肝”的叫个不停。

皇帝坐在不远处,满头都是“???”,几乎以为自己跟乔大锤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那些凄凄惨惨戚戚的世家子弟都是自己生出的幻觉了。

好在这世界还是真实的,乔大锤正趴在母亲怀里撒娇,就听外边儿有人匆忙前来传话,叫进来之后,却见来人正是皇帝身边的内侍总管高庸,见乔家人都在,面上不觉有些迟疑。

“直接说吧,”皇帝道:“再遮遮掩掩,反倒叫老夫人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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