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半个时辰前。
“我不要去!我才不要!为什么我非要一起去不可啊!”
锦鸿被他称为“舅舅”的青年凤官控制着一道站在云上, 他一边奋力挣扎,一边极为不甘心地说道。若不是对方揪着他的衣领子,锦鸿只怕已经扭得跌到云下去了。
青年凤官却对锦鸿的诉求充耳不闻,提溜小鸡似的提着他, 平视前方云淡风轻地道:“还不是你之前太闹腾,搞得我焦头烂额,三天就要跟你先生问一次你的态度不可。现在好不容易有人帮我治你, 我自是要去见见, 专程感谢一番。”
青年凤官的话,让锦鸿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他着急地跺脚辩解道:“那也不必特地去拜访啊!况、况且, 我都没有提前和人家说过, 云眠也没有跟我说过她住处的具体位置, 就、就这样冒然去拜访, 多不好意思啊!”
哟呵, 这小家伙还知道脸红了!
青年凤官扭头看锦鸿别扭的样子, 忍不住在心里暗笑, 却又不能真的笑出声真把锦鸿逼急, 只能尽量憋着, 憋着一肚子内伤。
老实说,青年凤官也挺稀奇的。
锦鸿这般骄纵的性子, 自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更不是来了青丘东山才有,他平日里即使不是针对被发配来了偏山, 总要找些事情才是。直到前些天,这小家伙还是动不动抱怨这抱怨那的,可也不知怎么的,他这半个月被丢掉山里一阵子,居然改了性格,挑剔的话说得少了不说,还主动翻书找青丘东山这边还有什么可玩的地方。
对此,青年凤官自是吃惊,他一问才知道,锦鸿这段时间都是和青丘东山学堂里那只小青丘少主夫人组的队,八成是被对方带好的。
青年凤官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拜访一番罢了!我虽不知她是怎么做的,但理应感激……况且,她不是跟你说了她住在镜子湖附近?我向其他狐官打听过了,镜子湖附近住得狐狸数量很少,我们过去好好找一下,准是能找到人的。”
“可是——”
锦鸿仍是别扭,奈何架不住青年凤官是成年凤凰,修为高力气大,怎么挣都挣不开。
锦鸿挣扎老半天,终于还是泄了气。但他憋了一会儿,沉了沉声,忽然有点担心地问道:“舅舅,对了,你之前说过你到青丘来是为了凤凰草的事……现在我们快回南禺山了,凤凰草的数量,够了吗?”
自从青年凤官同他讲过以后,锦鸿除了青丘城,最惦记的就是凤凰草的事。
锦鸿对这件事很是担心,尤其他不是不知道舅舅这段时间几乎日日早出晚归、神情凝重,直到半夜都还在看文书,常常对着工作唉声叹气,看上去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果不其然,听到这个,青年凤官的神情一下垮了下来,面露焦虑之色,道:“……没有。尽管已经托了青丘狐主大人和狐主夫人,让能腾出来的青丘官田和有闲田的居民的地都尽量种上凤凰草,但是凤凰草长得再快,生长也需要时间,不能催熟,现在的数量还不够,远远不够。”
锦鸿看到舅舅的神情,亦不禁随着他担心起来,追问:“那怎么办!”
“我还在尽量走访青丘的各个地带,看看这里的居民有没有以前种的凤凰草的留存,并且劝说他们帮忙种新的。”
青年的话已渐渐掩不住焦急之气。
“我承诺南禺仙城可以用远超出市价的重金收购凤凰草,但是青丘种这种仙草的本就是少数……更何况凤凰草毕竟也是仙草,再怎么好种,也不是寻常人家家家户户都能拿到种子的,何况是这个季节。如今之计,只能不计成本,能收多少是多少,尽量先解燃眉之……”
青年说着说着,语气不知不觉快了许多,声音亦带了急意。然而他正一边说一边往镜子湖的方向飞着,寻找这边有没有他要寻的云眠的家,话还没说完,青年忽然狠狠一顿,毫无征兆地停在空中,话也停住了。
锦鸿正听得入神,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出主意,但舅舅这么突然地停住,他没有准备,自是被跟着往前一跌,皱眉抬头问:“怎么了?”
“这……这……”
锦鸿只见一贯稳重的舅舅不知何时睁大了眼,大吃一惊地望着地面上。
锦鸿迷惑,亦跟着青年凤官往下望去,却见地上竟有一座简陋的小木屋、一个狐狸洞,还有一片明显是自家随手在空地上开垦出来的田地,田地上种了两三种作物,其中一种种得最多,快要成熟的微微泛着浅黄的仙杆正在清风中小幅度地悠闲摇曳。
“凤凰草!”
青年凤官激动地说出来,他根本按捺不住剧烈起伏的心情,还有几分不可置信,激动得身体都忍不住颤抖:“鸿儿,你快帮舅舅看看!那是不是真的是凤凰草!”
青年明显是兴奋太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这才求助于锦鸿。锦鸿明显感到舅舅拎着他领子的手一下子收紧了许多,他不由一惊,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青年凤官颤抖得更厉害了。
锦鸿担心地扯他袖子道:“舅舅?”
青年凤官未言。
这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这些日子几乎跑遍了青丘东西南北四山,更不要说位于泗水上源的主山周围,但因凤凰草在这里不是主流的仙草,他跑断腿跑到现在,还没看到一处土地,种得凤凰草比这一块空地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