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哭着跑到大哥周仓家门口使劲敲门, “大哥大嫂, 开开门, 我是周芹!”
“哎呀,小姑子你这是怎么了?”周大娘的嫂子方瑶打开门, 就看见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小姑子,被吓了一跳。
“妹子,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周仓也踩着布鞋跑出来, 连忙把人扶进屋里。
“我再也不要回那个家,我再也不给他们一家子当牛做马, 我哪里是娶了一个儿媳妇呀, 简直是娶了一个活祖宗!”
“结果家里摆一个活祖宗还不够, 傻孙子又往家里娶了一个, 这下好了, 家里生生摆了两活祖宗, 整天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
周大娘瘫在沙发上,肺部像风箱一样剧烈喘息,脸上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整个人像丢了魂儿,不停的哭不停的念叨。
“别人家里都是媳妇伺候婆婆, 我家里却是婆婆伺候媳妇,千不该万不该最不应该的就是让她去当什么妇联主任,每天在家里讲男女平等讲妇女权利,她是平等了权利了, 我呢?我的平等在哪里?我的权利在哪里?”
“大哥大嫂,我算是看穿了看透了,我这一辈子都算是白忙活,转眼就已经是个70岁的糟老婆子,还能有几年好活?我决定以后再也不操心他们的事,自由自在的想干嘛就干嘛,彻底的解放自己。”
“我攒的那些钱也不留给他们,干脆都自己花,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喝什么喝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我就算把钱丢在路边给要饭的捡,也绝不留给他们一毛!”
周大娘情绪激动的在那里自说自话,周仓和方瑶对视一眼,总算搞清楚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姑子呀,你消消气千万别气坏了身子,什么事情都没有你的健康重要,你要是不想理他们就不理,反正你该做的已经做了,确实是你的儿媳孙媳太不像话,哪有让长辈伺候晚辈的道理,是他们亏欠了你。”
方瑶拿着手帕擦了擦周大娘额头的汗,温言细语的安慰。
“郑远那臭小子真是不孝,居然让媳妇这么欺负老娘,看我下次见到他怎么收拾他,郑峰也是,让他别娶那么妖妖娆娆抛头露面的姑娘,死活就非要娶,先后进门的两个都是不着家的,家务活都落在你身上,难怪把你逼成这样。”
周仓看着自己唯一的妹子,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汗水把衣服都湿透了,整个人狼狈不堪,一大把年纪了还要受儿女的苦,他心里难受的不行。
“你以后就安心的在我这里住着,家务活不用你沾手,想吃什么你就跟我说,我给你买,咱兄妹两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何必看小辈的脸色,早就该享享清福。”
“是啊,为了儿女忙忙碌碌一辈子,总该休息一下,家里的活都是梅香和小舒轮流干,压根不用我们粘手,你就安心踏实的住着,闲了我们就去找人搓麻将,饿了我们就去街口饭馆点两个好菜打打牙祭,不管家里的那摊事,肯定能过得更好。”
方瑶给周大娘端了一杯水,又拿起扇子给她扇风,“小姑子现在饿不饿呀?如果饿的话,我给你下碗面条吧?”
“确实有点饿呀。”周大娘喝了一大口水,感觉肚子里空荡荡的,晚上一个劲的给孙子夹菜,自己都没有吃几口,晚上又折腾了这么大一会儿,实在是筋疲力尽饥肠辘辘。
“那我现在就去给你做,你等会哈。”
方瑶刚要站起身,却被周大娘抓住手,“可是我现在不想吃面,只想吃红薯。”
“家里有红薯呀,我给你蒸几个?”
“不是,我想吃的不是这个红薯,是那个红薯!”
……
自从周大娘跑出去之后,郑家就陷入了低气压,郑远额头被砸破了一个口子,看起来吓人,其实不严重,送去医院擦点药包扎一下就没事了,此刻,家里几人团团的围坐在客厅的桌边,神情很是为难。
“你说你是不是傻呀,大晚上的在厨房偷什么红薯,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好了吧,闹出事情了吧,你妈肯定是跑去你大舅家了,这个事完全是你惹起来的,你就说要怎么办?”郑大爷生气的盯着儿子。
“我哪知道该怎么办,我就是肚子饿想吃红薯,这是招谁惹谁了……妈不是说还剩了几个红薯吗?可我在厨房怎么找也找不到,也不知道是谁偷走了?”郑远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儿子。
“爸你看我做什么?我才没有偷红薯,我是疯了才会在自己家偷红薯!红薯有什么好偷的?!”郑峰哭笑不得,老爸这看红薯贼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发毛。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红薯,现在在说你老妈的事情呢,你马上去大舅家把你妈接回来,快去!”郑大爷狠狠的一拍桌子,瞪了一眼没心没肺的儿子。
“爸,你不能让我一个人去大舅家呀,我都50多岁的人了,万一被大舅拿棍子撵出来怎么办?我好歹也是肉联厂的厂长啊,要是被厂里的员工看见,那可太丢人了。”
郑远使劲摇头,他小时候很淘气,经常被大舅揍,都揍出心理阴影了。
“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还做什么厂长,还不如挑粪去呢。”
郑大爷心虚的把眼睛往旁边一瞥,其实他也不敢去,年轻那会儿老和周大娘吵架,也被大舅哥收拾过几次,至今心有余悸,不然他早就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