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雅斯拍拍她的手背,安抚轻柔的语气:“我知道你很辛苦,但是我不想,要不你和她经纪人交涉一下吧,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个人都不好。”
前段时间录制综艺节目,结束以后,林阅微主动找她说话,邵雅斯想到自己前两天还默许了团队为了反击造林阅微的黑料,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也想回到过去无话不谈的时光,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最后喉咙艰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是点了点头。
林阅微和她说后天见,她心神恍惚,说了句明天见,林阅微竟也没发觉,抑或是她发觉了,但已经不在意了。
即便不能继续做朋友,她也不想成为林阅微的敌人,总要为过去的那段时光留下一点体面。
嵇晗眼里依稀闪过一丝沉郁,最后还是点了头,说:“好,我去找她经纪人。”
邵雅斯提起一点嘴角,轻声说:“谢谢。”
嵇晗揉揉她的脑袋,含笑说:“谢什么,我们俩这样的关系。”
邵雅斯嘴角又上扬了一些,嵇晗上前抱了抱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我现在就去给陈萱打电话。”
邵雅斯喉咙微动,把再次涌到喉头的谢谢两个字咽了下去。
陈萱接到一个陌生来电,迟疑了两秒才接听:“你好?”
嵇晗说:“是我。”
陈萱听出来了,故意问:“你谁?”
嵇晗说:“最近让你头疼的人。”
陈萱心里冷笑。
嵇晗说:“到此为止吧,我不会再去动林阅微,你也不要把主意打到邵雅斯头上来。”
陈萱嗤道:“你说休战就休战?”
嵇晗平淡道:“你试试看。”
陈萱暗自咬了咬牙,淡淡嘲讽的口吻:“你最好说话算话。”
“说话算话。”嵇晗把电话挂了。
这场战争是嵇晗挑起的,也是嵇晗单方面结束的,陈萱只能在制造舆论上和她有一较之力,若是在平时,她是决计不会去招惹对方的,连白桦都不一定能动得起嵇晗,何况是她,受了憋屈也只能往肚子里咽。
好在终于是结束了,陈萱想,但愿如此。
嵇晗挂掉电话回来,冲邵雅斯做了一个“ok”的手势,邵雅斯只是淡淡一笑,继续低头看书。
嵇晗把毯子铺在地上,靠坐在窗沿,膝头放着笔记本处理公事,偶尔抬头用温情目光看看邵雅斯。邵雅斯很安静,一如既往的美好,可嵇晗心中莫名有种空落落的感觉,从来没有后悔过的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决定,为什么邵雅斯现在这么闷闷不乐?这和她的初衷相违背。
她给邵雅斯介绍了很多新的朋友,她亲自把过关,有的暗藏鬼胎,利用完就被嵇晗舍弃了,剩下围绕在她身边的无疑不是人品家世都优秀的人,为什么?林阅微一个就那么重要,重要到独一无二吗?
面前的笔记本屏幕暗了下去,她浑然未觉,直到邵雅斯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嵇晗激灵了一下,膝上的笔记本差点儿翻下去。
邵雅斯捞住笔记本,面上浮现几分担忧:“你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嵇晗摇头:“没什么。”她目光闪烁,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突然下来了?”
邵雅斯说:“我书看完了。”
嵇晗撑着地板站起来:“那我去给你做饭。”
“我和你一起。”邵雅斯跟着她进去。
林邵二人拉扯一年多的互撕终于在当年的年底归于平静,林阅微经历两个月的拍摄,整个人都晒黑了一圈,穿着防风衣,戴着防风帽,口罩,墨镜,裹得严严实实,休息的时候往人群里一钻就认不出了。
耳旁突然听得嗡嗡嗡的巨大风声,林阅微仰头望去,见是一架直升机在不远处的天际。林阅微以为是剧组道具,看了一眼就收了回来。
直升机的后座,顾砚秋从窗户往下看,人都是一个个的小点儿,她目光在那一堆小点里逡巡,企图找到林阅微的身影。
啪——
屈雪松拍开程归鸢往她大腿上摸的手,低怒道:“你能不能注意点儿,还有人在呢。”
顾砚秋立马配合地转头,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我不在。”
她想探林阅微的班,正琢磨怎么有法子神不知鬼不觉过来,她去问屈雪松,屈雪松是个脾气好的,正好也想给林阅微探探班,好像还有事想和她说,两人一拍即合。至于程归鸢,死乞白赖要跟着来,这一路已不知占了屈雪松多少便宜。
程归鸢接着顾砚秋的话说:“而且她不是人。”
顾砚秋笑了笑,没说话。
程归鸢后颈挨了一记“爱的抚摸”,嗷的一声,老实了片刻。
直升机悬停,三人顶着大风前后下来,在天空中看着不远,实际上走却是很远的。好在三人都不是缺乏锻炼的,顾砚秋见林阅微心切,屈雪松为了不让程归鸢动手动脚,走得很快,程归鸢只好撇撇嘴,被迫跟上。
下午三点左右抵达了片场,屈雪松和导演打了个招呼,导演便喊了个工作人员去叫林阅微,特意只说了屈雪松来探班,林阅微摘了墨镜过来了,给了屈雪松一个大大的拥抱,欣喜道:“屈老师!”
屈雪松回抱住,上下搓了搓她的背。
程归鸢拉下面上的口罩,挥了挥手:“嗨。”
林阅微显然就没那么热情了,客气地回了个:“辛苦来一趟。”
程归鸢说:“我陪老婆来的,和你没啥关系。”
屈雪松看她一眼,程归鸢把身后背包的拉链打开:“呐,都是给你带的东西,我背了一路呢。”
林阅微真诚道:“谢谢。”
她把目光落到了屈雪松身后一直没说话,帽子遮住眼睛,大包小包的女人身上,眼底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隐晦笑意,故意对屈雪松说:“你助理?”
屈雪松诧异了一下,配合地点头:“对。”
顾砚秋的头垂得太低了,只能听到声音,看不见说话人的脸。
林阅微调侃道:“我说呢,带这么多东西,跟苦力似的。”
她目光软下,猜想那些东西都是给她带的。
屈雪松:“挺重的。”
林阅微走上前走,手指摸到对方的下巴,熟悉的细腻触感,指尖从下巴移到脸上,揶揄的口吻:“屈老师,这个助理就送给我吧,我正好缺一个暖床的。”
顾砚秋抬起头,笑眼弯弯地看着她。
几步开外的片场人来人往,林阅微克制地拥抱了她,手沿着胳膊往下,牵了一下顾砚秋的手,低声说:“快收工了,我待会儿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顾砚秋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地方不能住人,所以天还很亮的时候,剧组就收了工,指挥着工作人员收机器和道具,林阅微换了正常的装扮,深蓝色冲锋衣,高帮绑带靴,步子迈得又大又快,走过来的时候英姿飒飒。
顾砚秋用手机给她拍张照的工夫,林阅微已经到近前了。林阅微吼道:“你们待会都跟我一辆车。”
顾砚秋仿佛被她的嗓门吓到了,往下咽了咽口水。
林阅微不好意思道:“习惯了,声音小了听不见。”
她领着三个人到自己的车上,这里当然不是保姆车,而是统一安排的越野车,可以坐四个人,林阅微让王圆圆到其他演员车里挤一挤了,正好空出四个位置。
总要有一个人坐副驾驶,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程归鸢主动请缨道:“我坐副驾吧。”
她率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倒不是她有奉献精神,顾砚秋和林阅微小两口子重逢,肯定坐一起,那就只剩下她和屈雪松了,屈雪松坐前面她不放心,还是自己来。
车上有司机,后座的三个人没聊什么,尤其是顾砚秋,基本上不开口,屈雪松还能和林阅微说点儿话。路程漫长,颠簸了一路,简陋的住宿环境也顾不上了,先进房间休息再说。
屈程一间房,顾砚秋单独一间,程归鸢订房间的时间特欠地看顾砚秋,顾砚秋假装没看见。屈雪松偷偷别过脸去笑,被程归鸢发现了,贴过去,眼睛眨啊眨地问她:“你笑什么?”
屈雪松掩唇咳了声:“没什么。”
程归鸢说:“因为我吗?”
屈雪松飞快否认:“不是。”
程归鸢就挑了挑眉稍,嘿嘿地笑了两声。
屈雪松咬住下唇,不知道怎么缝住她这张嘴。
程归鸢把嘴撅过来,屈雪松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程归鸢期待地看着她,道:“你不是想堵我嘴吗?来吧,任君采撷。”
屈雪松盯住她,冷不丁说:“你一嘴的沙,谁要吻你。”
程归鸢脸色立马变了:“真的吗?”赶紧去抹,什么都没有,屈雪松骗她的。
“好啊你。”程归鸢要找她算账了,前台的房卡适时地递了过来,程归鸢回头拿房卡,再转身屈雪松已经跑出了十几步远。
林阅微亲眼所见屈雪松是用跑的,擦肩而过的时候嘴角还挂着恶作剧得逞的笑,一旁的顾砚秋帮她把落下来的下巴合上。
林阅微指指屈雪松,又指指程归鸢,最后看回到屈雪松身上,震惊地说:“屈老师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成熟稳重的屈老师呢?
顾砚秋托着下巴:“近朱者赤。”她虽然近来和程归鸢互怼很厉害,但对对方还是欣赏居多的。
林阅微毫不客气道:“我看是近墨者黑吧。”
顾砚秋笑了笑没说话,拿了自己的房卡,跟着屈程二人一起去找房间。
用完晚饭,四人在屈程二人的房间里汇合,她们就在这里待一天,先谈屈雪松所说的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