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 特别想我啊”
几乎是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容屿就后悔了。
他原本想问的是, 你想不想我啊
无论她说想还是不想,他都能顺理成章地拐到“我想你”上面去。
然而现在。
倪歌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还是垂着眼, 不说话。
四周蝉鸣如潮, 短暂地静默,空气都陷入死寂。
他忍不住动动嘴角“我”
“容屿。”倪歌吸吸鼻子,软声打断他, “我一点儿都不想你。”
他的动作立时顿住。
眼里的火焰慢慢熄灭下去。
“毕业时,一声不吭就走掉的人是你, 这么多年都不跟我联系的人,也是你。”倪歌垂眼不肯看他, 语速恶狠狠的, 像一只努力表达愠怒、却还是软唧唧的绵羊,“你没资格问这种问题,我从来就没想过你, 一次都没有。”
越往后说,声音越小。
容屿莫名心疼起来。
凑在她耳边, 声音很低, 却很认真地道“我没有一声不吭就走掉。”
他向她做了非常认真的道别。
那是他少年时代,做过最认真的道别。
“我也没有故意不跟你联系。”
但这个过程解释起来太漫长了, 容屿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他停顿一会儿, 突然想起自己身上除了刀, 还藏有另一件东西。
草莓糖。
眼睛一亮,他开始暗搓搓地剥糖纸。
然而没等剥开,倪歌憋着一口气,道“容屿,我有的时候,真的,就挺讨厌你的。”
容屿瞬间就他妈慌了。
你讨厌哥哥干嘛啊哥哥这么可爱哥哥这么大老远还想着给你带糖糖
“倪”他又想摸她脑袋。
“别别摸我。”
容屿心里的小人噗通一声跪下了。
他摊开掌心。
里面像过去每一次倪歌不开心一样,躺着糖纸已经剥开的草莓糖。
然而这次她没买账。
“容屿。”
小孩子才吃草莓糖。
倪歌想。
“我从大学起,就不吃香草莓糖了。”
两个人不欢而散。
倪歌从容屿那儿逃跑,巨大的委屈像潮水一样,把她整个人击倒在地。
她之前说,她和周进什么都没有。
其实她跟容屿,也什么都没有。
重逢的时候,她明明已经委屈炸了,却连发火的理由都找不到。
站在宿舍门口,倪歌深吸一口气,想推门。
听见杨妮的哭声从屋里传出,抽抽搭搭,断断续续“我怎么知道主持稿的最后一页会,会抽白我,我翻到最后一页才发现,根、根本没有打印出来”
另两个室友安慰“导师骂你了”
“没”
“啊,那不也还好,导师能理解你的。”
“不他,他原话说的是,我、我这个水平,就算真的跟着她去调研,也、也是拖她后腿呜呜呜”
倪歌没再听下去。
她推开门。
另两个室友是南方人,水灵灵软绵绵的妹子,一看见她,都打招呼“倪倪你回来啦”
她也笑起来“嗯。”
杨妮不想当着她的面丢脸。
鼻尖还是红红的,哭声渐渐弱下去。
倪歌没看她,坐下来给手机插上电。一开机,短信疯狂地冒出来。
“我还从没见过,你穿那么高的鞋。”
“不会很容易崴脚吗”
“但那条裙子很好看,虽然我也从没看你穿过。”
“你竟然能忍这么久,都不给我回消息。你这个号码是不是停用了”
倪歌拉着时间轴,从前往后看。
短信来自一个可疑的陌生账号,初始时间点就在授权仪式开始前后。
“”
容屿不知道她的手机号有没有换,凭着记忆试着发了几条消息。
发现,她没回。
他玩儿上瘾了,自己平时没什么人需要联系,话费反正也用不完,一条接一条地发。
倪歌一条条顺着往看。
他发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消息,她看得啼笑皆非,最后几条停在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