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洛德向来自我感觉良好, 对大哥面上怕, 其实崇拜居多, 陡然被他一番打击, 走不出来很正常。
知道自己的牺牲完全没有必要后, 他终于打起精神, 有动力想着解决事情了。
不是同僚也就用不上刚刚那些云山雾罩的试探, 克莉丝直接问了好友他家的具体情况, 发现欧文的决定比她意料中要理智一些。
欧文用来说服他父亲的话, 哈洛德能完全背下来,叙述得还有条有理。
克莉丝听完, 不由感慨了一声:“其实他说得也没错。而且已经比很多人的眼光都要长远,看得也更清楚一些。”
“这么一来,我也开始期待以后在下院能和他较量一下了。”
欧文虽说是在投机,但是他并不是唯一一个想“跳槽到对家”的人。
因为教派和各种历史问题,英格兰各个阶层对天|主教都有着不同程度的反对。克莉丝他们派内不免也有一群因为宗|教立场,极端反感这条法案, 却不愿意去反对党, 甚至意图重新组团, 另立山头。
不过更多人没有他想得那么长远, 看不明白眼前的形势,所以没有魄力这么早下这个决定而已。
哈洛德惊讶说:“所以你们派真的要分裂了吗?”
克莉丝没法直白回答,只是说:“他的问题就出这里了, 因为比其他人都先反应过来, 先做了决定, 不知道我其实一直在暗中做一些小动作。”
哈洛德头痛道:“我刚醒酒,这会根本思考不了问题,听不懂这些,你就简单点说吧。”
“简单说,所有人都感觉到面包价格要变,但是猜不出会怎么变,所以都按捺不动。你哥哥却意识到面包要涨价了,就屯了一堆面包放在家里。”
“面包确实是要大涨价,你家本来可以因为这件事发一笔财,可惜我为了针对一个面包商,在里头捣了点鬼,是跌还是不变得看天意,反正面包肯定不会涨了。”
“到头来,那些什么都不懂的,胆小谨慎的,都不会遭殃,反而是他有眼光有气魄,反而要亏一笔钱了。”
哈洛德:“……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说得好像那些戏剧里的反派。”
“再说了,我才不在乎什么发财,我只想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克莉丝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她又问:“你刚刚说想参军,是为了你和你未婚妻的未来?”
哈洛德点头。
克莉丝拿出给客户提方案的语气:“那你还是死心吧。部队上升基本靠战功,至少近几年欧洲不会有战事,现在去希腊也晚了,那里马上就要独立啦。”
结果哈洛德比她更直白。
“我知道你有打算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照做的。”
这话纳什也说过,克莉丝忍不住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表现得太能干,所以他们都不怀疑一下她的能力,说什么都敢信。
不过她也只是想想,想过就把刚冒出的主意简单同他说了一遍。
哈洛德表情变幻许久,看向她,憋不住感慨:“克里斯,我发现你心越来越黑了。”
他哥会气死吧。
克莉丝满不在乎回视:“你可以不听的。”
“怎么可能。”哈洛德站直身,拍了拍土,在洁癖嫌弃的眼神里说,“我把他当大哥,结果他当我是负担。一直都是我们那圈孩子的榜样,顺风顺水这么久……他也该受点挫折了。”
大家达成一致,于是结伴往公园外走时。
“对了,这次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找到了?”克莉丝好奇问。
哈洛德不是头一次逃家,以前叛逆期就三天两头溜出来,尤其犯事后怕挨揍禁闭,得到他妈的预警就拔腿往外跑。他在伦敦城至少有几十个秘密基地,埃弗雷特中将每次都跟抓田鼠一样,看着满地窟窿不知道往哪堵。
被发现了也不怕,克莉丝翻院墙就是他教的,任何障碍完全不是问题,他跑起来也快,最高战绩是被他爸拿军犬撵了三条路,最后从一个死胡同爬墙脱困。
克莉丝怀疑这小子本来应该生在意大利。
哈洛德这会醒了酒,走起来脑袋还有点晕沉沉的,一路都耷拉着头,“不是你说让我最近小心注意安全吗,我知道你不会没由来说这种话,肯定是婚事有什么麻烦,所以找了人一直跟着。”
“就是没想到这个麻烦是自己人搞出来的,如果不是今天,我还不知道那家伙原来这么瞧不起我呢。”
他还在气头上,连名字都不想提,说着不由冷笑了一声。
克莉丝停下脚步,惊讶说:“我什么时候交代你要小心了。”
哈洛德也愣了下,随即怪声怪气道:“不是你让你的伯爵转告我的吗。”
克莉丝在树木的阴翳里红了脸:“什么叫我的伯爵。”
好友哼说:“我知道,你们是过命的交情,现在谁不知道他是你最好的朋友。问题是我们也算公学就认识的朋友了,你没必要这种事情都让他转告我。”
克莉丝噎了一会,也没法解释,只好问:“他是什么时候和你说的?”
“就是你三姐结婚那天。”
克莉丝终于想起了自己给两个法国人科普的“传统”。
因为这个乌龙哭笑不得了一阵,她又说:“先是威廉,然后是你,为什么你们结婚都这么早。”